沈适依偎在宋凝怀里,像个身娇体弱的娇夫。
他身体一向很好,很少生病,鲜少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那天宋凝离开后,沈适一个人在车里待了很久。因为呼吸不畅,沈适一直开着窗,车内的温度逐渐与室外趋于一致。
或许是太过心伤,沈适的感温系统失灵,全然感觉不到冷。回到万国府时,天已经放亮。
此后,沈适一病不起。
昏昏沉沉的,沈适做了好多梦。梦里,宋凝怀了他的孩子,两人即将步入婚姻时,宋凝提出分手。
在最接近幸福的时候,沈适被命运一脚踹回原地,又成了孤家寡人。
沈适想要改变这个梦,于是反反复复入梦,一次又一次惊醒。
冷汗热汗交替,意识在清醒跟混沌之间徘徊。就这样,昏昏沉沉睡了三天,水米未打牙。
沈珒车开得平稳,沈适又昏睡过去。宋凝搂着沈适,感受着他如火的温度。
宋凝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个想法,如果这就是生死一瞬呢?那些在乎的,却无力再改变的,是否会就此放过?
一路疾驰,沈适被送到发热门诊。
下车时,宋凝叫不醒人,心里发慌。
“沈珒,你来看看,你哥是不是晕过去了?”
沈珒叫了两声,人没反应,急切的语气说:“你等一下,我去叫人。”
沈家这边,直到开饭,沈珒还没回来,沈适也不见踪影,沈卫国语气埋怨:“这俩小子上哪野去了?”
董春莹眼神询问温璟予。
温璟予解释:“大哥得了流感,沈珒送他去医院了,午饭赶不及回来。”
“流感?”沈修肃问:“什么流感?家里人怎么不知道?”
温璟予解释:“说是因为吹了风,有点着凉,最近流感挺严重的。”
“流感还需要沈珒陪着?”沈修肃表示怀疑。
“大爷,真是流感,刚刚通过电话,人在军总的发热门诊,凝姐也过去了。”
“一个大男人,生个那么点病,又要弟弟陪着又要未过门儿的媳妇儿陪着,我看他是越来越娇气了。”沈修肃絮絮叨叨,还是不放心儿子,“我给他打个电话,让沈珒回来。”
电话打过去,无人接听。
沈修肃又给沈珒打电话。
沈珒在电话里解释:“我哥在输液呢,这会儿睡着了,刚刚我们出来的急,手机放家里了。”怕沈修肃不放心,又发了个视频过来。
沈修肃看着儿子躺在病床上发红的脸,忽然很愧疚。他反思自己,那天是不是骂太狠了。
挂断电话,沈珒长舒一口气。
沈适在输液,宋凝一直坐在床边陪护。
“朵儿姐,你回家吧,这儿有我就行。”沈珒说,
宋凝的视线一直落在沈适的脸上,微微摇头,“你走吧,我留下陪他。”
沈珒皱眉,“今天是初五,你家……”
“我打过招呼了。”宋凝回头,笑着打发沈珒,“快走吧,你们兄弟俩都在医院,家里人该担心了。”
沈珒心里很清楚,沈适醒来后想看到的第一个人肯定不是他,便没再坚持。
沈珒走后,宋凝在病房里陪护。沈适烧了太久,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宋凝有些不放心。
不过三四天而已,沈适的脸已经瘦了一圈,原来那个魁梧的男人,此刻正虚弱地闭着眼睛。
宋凝倒了杯热水,用棉签蘸着热水擦沈适的嘴唇。感受到唇边的湿热,沈适在梦里皱眉。
他想睁眼,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怎么都提不起来。
宋凝伸手摸沈适的脸,依旧很烫。
宋凝叹了口气,说:“你就这样不爱惜自己。”
沈适手指微微蜷缩,宋凝看到了,握住他的手,埋怨的语气:“下次不许了。”
医生进来,宋凝起身,松开手的瞬间,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反握。宋凝低头看了一眼,沈适已经醒了,正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像只流浪动物。
医生走过来,向宋凝说明情况,宋凝听得认真,沈适看得认真。
医生走后,宋凝重新坐定,全程沈适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
沉默了很久,沈适哑着嗓子开口。
“你原谅我了吗?”
宋凝没有说话。
沈适的眼神黯淡下去,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又过了一会儿,沈适问:“还能谅我吗?”
宋凝眉毛皱了皱,“你就是这么求人原谅的?”
沈适咧嘴傻笑,“我……我脑子变成一团浆糊了。”
宋凝低头,视线落在他扣着自己的手上,“手变成钳子了?”
沈适微微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你说的,不许再放开你的手。”
宋凝白了他一眼,揶揄:“你还挺会耍赖。”
沈适弓起身子,用鼻尖去蹭宋凝的手,语气弱弱的:“我会听话。”
“听谁的话?”
“你的。”
宋凝点点头,说:“好啊,那我现在要你放手。”
沈适怔了。
“放手。”宋凝说。
“凝凝~”沈适目光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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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凝紧抿着唇,冷冷地看着他。
沈适干咽了下,缓缓放手。
宋凝起身要走,沈适扯住她的衣角。
宋凝斜着眼睛睨他,沈适心虚地收回手。
宋凝推开病房的门走了。
脑内有个声音反复激荡,宋凝真的不要他了。
沈适抬手捂住自己胸口,那里像被针刺一样疼,仿佛吞了一万根针,每一根都游向他的心脏。
窒息与刺痛交替着折磨沈适,沈适弓起身子,在床上翻滚。
输液针挑开了他的血管,手背飙血,输液管逆流。沈适顺手扯了输液针扔到一边。
沈适爬下床,站到窗口,双手用力推窗,却怎么也推不开。
冷空气进不来,窒息感席卷。沈适捂着喉咙,背靠着窗台,身体缓缓滑落。
地面冰冷,接触到沈适的肌肤,仿佛炸裂的胸口被极冻。沈适在地上躺了很久,终于缓过来。
刚刚,他比死还难受。
宋凝回来时,沈适不在病房,将手中的购物袋放在床上,宋凝在病房内搜寻。
卫生间的门关着,宋凝敲了下门,唤:“沈适?”
无人应答。
“哪儿去了?”宋凝自言自语。
宋凝想给沈适打电话,猛然想起他没带手机。
床边的输液瓶空了,输液针垂在地上,旁边一滩水洼。
“脑子有病!”宋凝登时火冒三丈。
宋凝在医院找了沈适好久,问了好多医生护士,都说没看到,无奈之下去查监控。
监控显示,沈适从病房出来,手扶着墙,一路上踉踉跄跄,离开了医院。
从监控室出来,宋凝气得浑身发抖。
这人,高烧三天,水米未进,意识都不清晰了,还玩离家出走。身无分文,又没带手机,他是打算玩苦肉计把自己玩死吗?
宋凝无法抑制地去担心沈适,同时又在心里骂他:“脑子有病!几岁了,还玩儿小孩子的把戏。”
从医院出来,宋凝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搜寻,两个小时过去了,毫无踪迹,宋凝心急如焚。
沈适浑浑噩噩,一路走回万国府,好几次,过马路时险些被车剐蹭。
有好心的路人要送他回家都被拒绝。
沈适也搞不清楚自己是闹哪出,明明是个成年人却还玩小孩子闹脾气那一套。
可他又凭什么闹脾气!他有什么资格闹脾气?这一路上,沈适自己跟自己较劲,自己跟自己生气。
到了楼下,沈适才想起,没拿门卡。也没叫物业,就一个人在楼下的石墩子上呆呆傻傻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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