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315章 余烬回响
    应急灯的光圈在地面上微微晃动,映照着飘散的灰尘,如同幽灵般缓慢舞动。死寂中,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心脏仍在耳膜里狂跳的余响。

    卢卡斯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微微痉挛,他艰难地松开紧握猎刀刀柄的手。掌心一片血肉模糊,鲜血和冰冷的刀柄几乎黏在了一起。他撕下内衬衣角,胡乱地缠绕在手上,动作机械,目光却死死地盯着那本摊开在地上的祖母日记。

    艾莉森靠着他,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冷。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本日记此刻安静得可怕,纸页上再没有任何异动,那个"铃铛眼睛"的图案也恢复了死物的状态,只是周围有一圈焦黑的痕迹,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过。

    "它…死了吗?"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卢卡斯没有立刻回答。他撑着膝盖,艰难地站起身,每一步都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他走到日记前,用猎刀刀尖——那上面还残留着银光灼烧后的微热和暗红液体的痕迹——小心翼翼地翻动那页纸。

    纸页背面,以及下面的几页,都是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疯狂和警告都浓缩并消耗在了刚才那一页上。

    但当他将刀尖靠近那焦黑的图案时,金属竟然发出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嗡鸣,刀尖微微震颤。

    "没有。"卢卡斯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它只是…暂时沉睡了。或者,转移了。"

    他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扫过破碎的门框,那里只剩下飞灰和木屑。"地底那个东西被重创了,银和血激活的法阵把它压了回去。但它…"他用刀尖点了点日记,"这个东西,连接的不是地底。它像是…一个回声,一个更遥远、更古老东西的回声。我们刚才差点把它彻底叫醒。"

    艾莉森也挣扎着站起来,捡起滚落的应急灯。光束虽然稳定,但似乎比之前暗淡了些许。"祖母…她到底知道多少?她是在警告,还是…"她不敢说下去。

    "也许她以为自己是在警告。"卢卡斯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但她写下的每一个字,都可能成了那东西的诱饵。'银是枷锁,也是钥匙'…'血脉是路标,也是祭品'…"他重复着日记上的话,"我们用自己的血和银,差点亲手打开它想要的'门'。"

    一阵寒意窜上艾莉森的脊背,比地下室的寒冷更刺骨。

    就在这时,应急灯的光束边缘,似乎照到了日记本更下面一点的什么东西。那木箱里似乎不止有日记。

    卢卡斯也注意到了。他用刀尖拨开日记本,下面露出了另一本更薄、皮质封面、没有任何标识的小册子。看起来像是一本随身的备忘录。

    他对艾莉森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将光束集中过去。

    卢卡斯用刀尖小心地挑开皮质封面。里面的字迹与日记上那种癫狂混乱完全不同,是一种极度克制、甚至冷静到可怕的笔迹,仿佛书写者在用全部意志力压制着什么。

    开篇的第一句就让两人的呼吸几乎停止。

    「他们以为祂沉睡在银矿深处,以铃铛为耳,以鲜血为食。他们错了,那只是祂褪下的茧壳,是祂上一次呼吸留下的回响。」

    「真正的祂,居于所有'寂静'之后,所有'低语'之前。铃声不是祂的召唤,而是世界靠近祂时,摩擦产生的…噪音。」

    「银,是隔绝这噪音的屏障,也是…放大特定频率、让感知祂成为可能的共鸣器。我们的血脉,是唯一能在这频率下保持片刻清醒的…可怜天赋。」

    「教堂建在最大的银矿脉之上,不是为了镇压,最初的建造者愚蠢地认为那是为了'聆听神谕'。他们是第一批祭品。」

    「法阵…是后来者刻下的,不是我们。是另一群知晓真相的人,他们试图用这矿脉的银和窃取来的知识,建造一个牢笼,关住那个'回响',那个茧壳。他们几乎成功了。」

    「但牢笼总有缝隙。'回响'会渗透,会模仿,会低语。它会寻找血脉,试图让我们…成为新的茧,成为祂下一次呼吸的通道。」

    「绝不能让它成功。绝不能让它彻底连接。茧壳苏醒已是灾难,若让真正的'祂'投来一瞥…」

    字迹在这里骤然停止。后面几页被彻底撕掉了,只留下粗糙的毛边。

    卢卡斯和艾莉森久久无言。地下室里的寂静仿佛有了新的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地底那个让他们几乎丧命的恐怖存在,竟然只是某个更古老东西褪下的"茧壳"或"回响"?那真正的"祂"究竟是什么?

    而小镇教堂的历史,银矿的意义,他们家族血脉的特殊性,甚至这个保护了他们的法阵…全都源于一个巨大而可怕的错误和后续的、绝望的补救。

    "另一群知晓真相的人…"艾莉森喃喃道,"是谁?"

    卢卡斯沉默地摇头。他的目光落在被撕掉的页面上,那些毛边似乎暗示着一种急迫甚至是恐慌。

    突然,一阵轻微的、有节奏的敲击声从教堂大厅的方向传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笃…笃…笃…

    声音很轻,但在死寂中异常清晰。不是铃声,不是低语,也不是撞击…而是某种…更接近人类的信号?

    卢卡斯示意艾莉森留在原地,自己则弓着身子,如同潜行的猎豹,无声而警惕地摸向破碎的地下室门口。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望向昏暗的教堂大厅。

    声音来自教堂那扇被他们堵死的大门。有人在外面,用一种稳定而坚持的节奏,敲击着门板。

    紧接着,一个压低的、焦急的、属于人类的声音隐约穿透了进来:"…里面还有人吗?艾莉森?卢卡斯?天快亮了…趁现在…快出来!"

    是那个老警长文斯的声音!

    卢卡斯和艾莉森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疑。天快亮了?他们感觉在地下室只度过了几个小时,但黑夜似乎真的正在褪去,窗外透入的不再是纯粹的黑,而是一种深沉的墨蓝色。外面的那些东西呢?那个圣诞老人呢?那些傀儡呢?铃声呢?一切都消失了。

    "小心陷阱。"卢卡斯用口型对艾莉森说,眼神依旧警惕。那本备忘录里的内容让他无法再相信任何事。

    艾莉森点点头,但眼中却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或许…或许他们真的熬过了最恐怖的部分?

    卢卡斯深吸一口气,对着门外喊道:"文斯?外面什么情况?"

    敲门声骤然停止。外面的声音似乎松了口气,但依旧压得很低:"谢天谢地!你们还活着!它们…它们天快亮时就退了,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但街上…街上有些不对劲。你们快出来,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卢卡斯犹豫了一下。他回头看了看地下室,看了看那本可怕的备忘录,还有地上残留的飞灰和法阵的焦痕。留在这里,并不意味着安全。那个"回响"只是被重创,并未消失。而那遥远的"叮铃"声,仿佛还萦绕在意识的边缘。

    他看了一眼艾莉森,她眼中是同样的挣扎和决断。

    最终,卢卡斯点了点头。"后退!"他朝门外喊道,"我们出来!"

    他示意艾莉森跟上,两人小心翼翼地跨过破碎的门框,踩着一地狼藉,向着教堂大门走去。

    每走一步,都感觉像是离开一个战场,迈向一个未知的、可能同样危险的新前线。

    黎明的微光,并不能驱散所有的黑暗。

    文斯警长的瞳孔在晨光中剧烈收缩,虹膜边缘泛着诡异的银灰色。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喘息:"快看天上!"

    卢卡斯抬头时,心脏几乎停跳。本该是朝霞的天空布满暗红色裂纹,如同被无形利爪撕开的伤口。裂缝中渗出粘稠的、泛着荧光的液体,滴落在地面时发出腐蚀的滋滋声。艾莉森的应急灯照到那些液体上,竟折射出无数细小的瞳孔图案。

    "它们在看着我们。"艾莉森的声音发紧。她握灯的手突然痉挛——光束边缘,那些飞散的银色光点正聚合成模糊的人形轮廓,脖颈处缠绕着熟悉的铃铛锁链。

    文斯突然发出非人的嚎叫,银链在他手中绷成直线。六芒星坠饰裂开细缝,露出内部跳动的暗红核心:"祂们来了通过所有铃铛的共鸣"

    话音未落,街道两侧的橱窗轰然炸裂。无数破碎的玻璃片悬浮空中,每一片都映照着扭曲的圣徒画像。画像中的眼睛突然转动,墙壁渗出粘稠的银色液体,将玻璃碎片粘合为蛛网状的屏障。

    "跑!"卢卡斯拽着艾莉森冲向街角,猎刀在银液中划出刺目的火花。那些液体触碰到刀锋时,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叮铃"声,像是千万个银铃被无形的手摇晃。

    转角处矗立着废弃的钟楼,表盘玻璃碎裂,指针定格在凌晨三点。艾莉森的应急灯扫过钟面,突然照出一行血字——用某种生物的黏液写成:

    「当银辉染红第九次呼吸,茧壳将再次苏醒」

    钟楼深处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伴随着熟悉的、令人窒息的低语:"忏悔还是成为新的耳语者?"

    文斯警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钟楼顶端,他的西装变成了爬满符文的灰袍,银链在头顶盘旋成巨大的铃铛形状。无数透明手臂从铃铛内部伸出,每只掌心都嵌着微型的人脸。

    "你们唤醒了聆听者。"警长的声音变成多重声部的和鸣,"它们现在要品尝银矿的味道了——"

    艾莉森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地面上,她的倒影裂变成三个人形:一个浑身缠满绷带,一个长满水晶般的尖刺,最后一个的胸腔里跳动着银色的心脏。最年幼的那个倒影咧嘴微笑,露出没有眼珠的面部。

    "血脉的代价。"文斯/铃铛的共鸣声震得耳膜出血,"你们家族代代相传的,不过是完美的容器"

    卢卡斯将猎刀插入地面,银光顺着裂缝蔓延。在光芒触及钟楼墙壁的瞬间,他们看见密密麻麻的银色丝线从地底涌出,缠绕成巨大的茧——茧中悬浮着半透明的人形,面容与祖母日记里的画像完全重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