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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3章 争自由,誓抗战,待光复东北凯旋日,慰轩辕
    在呼啸的北风,吹打书房的窗户的同一瞬间。

    另一个世界。

    茶啊冲市。

    南湖宾馆,三一零二室的阳台上,林彦的目光凝固在全息头盔投映的半透明的屏幕上。

    屏幕上,那个世界的书房里,沈明珏,或者说,夏之南,正振奋的跟沈总岱分享着自己的粗略的计划……

    林彦一瞬间,有些恍惚。

    他眼中的夏之南,这一瞬间,仿佛又变成了,当时在金陵城,那身姿婀娜的玉墨。

    直播间的弹幕,也在这一刻沸腾……

    “成了!终于成了!沈宗岱这老小子,总算还有些良心!”

    “泪目……赵芳礼,一个弱女子,竟有如此魄力和见识,这才是真正的巾帼英雄!”

    “《持久战》永远滴神,阳谋无敌!直接击穿心理防线!”

    “沈宗岱最后那句话,“死就死吧,就当赎罪了”……唉,也是被自己良心折磨够了吧。”

    “东北沦陷的第九年,抗战真正的至暗时刻,能做出这个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

    “九八式二十五号陆用炸弹?闪电宝宝可以啊,连型号都知道!之前做了功课!”

    “重点不是炸,是救人啊!一定要先摸清关押同胞的位置!”

    “对!爆破点要精准,既要破坏实验室,更要为救人创造机会!”

    “内部结构图是关键中的关键!沈宗岱必须搞到!”

    “守卫换班时间!这个太重要了!必须找到最薄弱的空档!”

    “行动时间必须选在风雪最大的晚上!能见度低,声音也被风声掩盖!”

    “车辆!需要可靠的车辆接应!炸完之后必须立刻撤离!”

    “别忘了接应点!城外必须有人接应,否则城里一乱,根本出不去!”

    “沈宗岱的汉奸身份现在反而是最好的掩护了,希望能用好!”

    “压力全给到沈宗岱了,看他能弄来多少真东西!”

    “一定要快啊!只有不到八天时间了!”

    “别忘了破坏后的备用方案!万一主要爆破失败呢?”

    “需要有人在外围制造混乱,吸引鬼子注意力!”

    “内部如果有自己人就好了……里应外合成功率才高!”

    “祈祷!一定要成功啊!为了那些受难的同胞!”

    “寒风大雪正好!风高放火天,月黑杀人夜!行动良机!”

    “细节决定成败!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直播间的兄弟们,脑力风暴别停啊!继续想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

    林彦看着那些弹幕,嘴角微微翘起。

    他的手掌按在那全息头盔投影出的半透明的屏幕上,像是也想“说”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

    叮的一声。

    一声极轻微的电子音从他身边响起。

    林彦猛地低头,只见全息头盔侧面的指示灯由刺目的红转为温润的绿,如同雪原上终于等来的春日初芽。

    这代表着,他可以重新登录“赤红”!

    另一个世界里的自己……林峰,已经苏醒了。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阳台之外。

    夕阳正朝着茶啊冲的地平线沉落。秋日的暮光为南湖水面铺上一层碎金,晚风掠过湖心岛,染红的枫叶簌簌摇动,如同无数无声燃烧的火焰。远处南湖大桥的轮廓在夕照中显得格外清晰,钢索拉出漫长的弧线,车辆流光般穿梭而过。

    更远处楼群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暖黄的光晕,整座城市仿佛浸泡在琥珀色的时光里。可在这片暖色之下,林彦却感觉到一种深切的萧瑟——秋风卷起枯叶打着旋儿落下,湖岸边的芦苇枯黄地摇曳,几只候鸟正排成一行掠过逐渐暗下来的天际,像奔赴一场百年前未尽的约定。

    “哈拉滨的防疫给水实验室,就交给你啦!”

    “夏之南同志……”

    “那些实验室里,受苦受难的东北同胞的性命,就托付在你身上了!”

    他低声喃喃,指尖拂过全息头盔冰凉的盔壳!

    “至于我,辽安的矿工。还在等着我!”

    他吐出一口浊气,随后,毫不犹豫的将全息头盔重新戴上。熟悉的贴合感包裹头部,内部光点如星河般渐次亮起。他调整呼吸,向后靠在摇椅中,按下了启动按钮。

    一个熟悉的电子女音在他耳边响起。

    【欢迎回到赤红】

    ……

    轻微的眩晕感如潮水般袭来,视野中的城市秋景开始扭曲、分解,化作流动的光斑。耳边依稀听见窗外最后的车流声,接着是系统提示音柔和地掠过神经末梢。失重感抓住他向下坠落,仿佛跌进一条幽深的时空隧道……

    再次睁开眼时,他回到了那片闭塞却温暖的所在。

    密营里的空气混杂着松烟、硫磺和血肉模糊的气味。

    火塘中的木柴噼啪作响,跃动的火光将圆木墙壁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角落的草铺上,那个小男孩儿和小女孩儿,正偎依着沉睡,他俩身上盖着几件摞在一起的破旧棉衣。

    女孩脚上缠着厚厚的布条,渗出些许药渍,男孩则侧身护着她,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妹妹肩头。

    而火塘另一边,景象却让林彦心神一凛。

    疤脸汉子正躬身对着一个身影低声交谈,态度恭敬之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那人背对着林彦,身材比疤脸矮上一头,却坐得脊背挺直如松。他头发浓密而粗硬,在脑后剃得极短,鬓角却连着一片络腮胡须,如同蓬勃生长的黑色火焰。

    似乎是察觉到林彦醒转的动静,那人转过头来。

    火光霎时照亮他的面容。

    一张被风霜深刻过的脸,皮肤粗糙,颧骨高耸,鼻梁挺直。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不大,却亮得惊人,仿佛将密营里所有的火光和决心都浓缩其中,锐利得能刺穿一切虚妄与恐惧。此刻这双眼睛正落在林彦脸上,带着审慎的打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同志,你醒了?”

    疤脸汉子立刻直起身,语气带着关切!

    “刘老头说你身体虚弱,还得再歇歇。”

    可就在这时,那矮壮身影抬起手,止住了疤脸的话头。

    他站起身,几步走到林彦铺前,动作间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

    那人走得近了,林彦能更加清楚地看到他棉军装肘部,磨得发亮,腰间的皮带扣是一个简单的铜环,上面没有任何标识。

    他蹲下身,目光与林彦平齐。

    “同志你好,我是赵上志。”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沉厚有力,每个字都像敲打在实心木上!

    “你带回来的两个孩子,吃了点东西,上了药,刚睡着。你带来的情报,王疤脸都跟我说了。”

    他的视线如实质般落在林彦脸上!

    “辽安矿区,方家柜附近,上万矿工,四个小队鬼子,两百矿警,五公里外辽安镇还有一个中队步兵炮支援……这些,你敢拿性命担保,句句属实?”

    火光照着他胡须上凝结的细微冰晶,也照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彦感到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

    他望着眼前这张被火光刻画出坚毅线条的脸庞,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这就是赵上志——那个在历史书中仅存几张模糊照片,却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北国雄狮”。

    在他之前的三十六次实验里!

    并没有接触过这位将军。

    他唯一能了解到这位将军的方式,也只有那庞大互联网里的一些资料。

    他曾经的世界和现在的世界,虽然是平行世界,但大部分历史,竟都是互通的……

    比如,都曾为这片白山黑水,抛头颅洒热血的两位将军……

    在那以庞杂的信息,构筑的互联网资料中。

    关于这位将军的资料,却比和他齐名的杨康宇将军少得多,关于他的大多数资料,都是来自于很多年后,幸存的抗联战士的采访中——有人说他的脾气火爆得像炸药桶,一点就着;有人说他心思细得能数清雪片,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有老兵回忆录里写他能在零下四十度的雪地里光着膀子练刀,也有史料记载他为了一个受伤的小战士,亲自带队突袭三十里外的日军医疗站抢药。

    林彦还记得那些,幸存的抗联战士,充满画面感的描述——“赵将军啊!治军极严,战士军容不整要挨骂,枪擦不干净要受罚。但他骂完罚完,会把自己的口粮塞给挨饿的兵,会在大雪封山时把最厚的棉袄让给伤员。他指挥作战时像个暴君,平日里却能和战士们滚在一个草铺上讲笑话。其实我觉得他不是一个严肃的人!但是在那个年代下,不严肃不严苛,管不了纪律……我们太苦了,穷凶极恶的敌人,永远吃不饱的肚子,还有熬不完的黑夜……”

    林彦也记得这位将军,最后的结局……他在最后那次行动前,似乎有所预感。他把随身带了多年的怀表送给了一个小通讯员,说“留着看时间”;把唯一一支还能写的钢笔交给文书,说“多记点东西”。没多久后,他被叛徒出卖,身负重伤,被敌人俘虏……

    在被俘虏八小时后,他因为宁死不降,痛骂那些侵略者,最终,被凶残的敌人,割下头颅,遗体抛入松花江的冰窟之中……

    火光跳跃着,映照在赵上志坚毅的脸上。

    林彦忽然意识到,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明知前路凶险却始终从容前进的汉子。

    他仿佛能看见,这个自己创造的游戏世界的既定结局,在此刻分岔,一条通向那个已知的悲壮结局,另一条则因自己的介入而充满未知。

    “我愿意拿性命担保!”

    林彦的声音微微发颤,但每个字都斩钉截铁!

    “我亲眼所见,那些矿工活得猪狗不如。每天都有尸体被拖出去焚烧,西坡的炼人炉黑烟不断。如果我们不去救他们,这个冬天过去,那一万人能活下来的恐怕十不存一。”

    赵上志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林彦,仿佛要透过他的瞳孔直抵灵魂深处。

    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

    “最近鬼子的围剿很严。”

    赵上志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东北抗战联军第三军,之前,由于作战勇敢,缴获得敌人的物资,是比较多的,基本是人手一件武器,全军基本全部换上当时比较先进的‘三八式’步枪,并有相当数量的轻、重机枪、迫击炮、无线电台等装备……”

    “但自从,鬼子实行归屯并户的政策后,就切断了我们和老百姓的联系,粮食、药品都极其短缺。更可怕的是……”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皮带扣!

    “由于关内的接连失利,加上冰天雪地,物资短缺……”

    “一些同志熬不了抗联的苦日子,跑到了山下去!”

    “部分同志,坚持不下去了,我其实能理解……但还有些同志,背叛了我们,当了狗汉奸。”

    “因为这些投奔了鬼子的汉奸,我们抗联的密营,最近被鬼子打掉了好几个!”

    他没有说下去,但林彦能从那双突然黯淡下来的眼睛里读到许多未言之痛:叛徒的出卖、同志的牺牲、弹尽粮绝的困境、在零下四十度的严寒中与敌人周旋的艰难......

    林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着赵上志被火光勾勒出的侧脸,那上面刻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和沉重。

    密营里一时只剩下火塘中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角落里两个孩子平稳的呼吸声。

    林彦的喉结紧张地滑动了一下。

    他忽然害怕起来——害怕这位肩负着整个第三路军存亡的将军会出于理性考量而拒绝出兵。

    毕竟,以目前抗联的处境,攻打重兵把守的矿区无异于以卵击石。

    “您要是觉得不能出兵,我也能理解……”

    林彦的声音嘶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会再想办法!”

    “毕竟矿区的守备确实太强了,我们的人手和装备都......”

    可就在这时。

    赵上志,突然抬起眼皮!

    “但是……”

    “就算抗联的情况再艰难,也绝对不能看着东北的老百姓受苦受难,而坐视不管!”

    他猛地站起身,矮壮的身躯在火光中投下高大的影子。那双眼睛里,像燃烧着火焰!

    “我们成立抗联,就是为了打鬼子,保护我们的同胞!!!”

    他的声音在狭小的密营中回荡,震得顶棚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要是因为困难就眼睁睁看着上万同胞被鬼子折磨致死,那我们和那些苟且偷生的软骨头有什么两样?”

    赵上志大步走到密营中央,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沉睡的孩子、墙角的武器、战士们一张张因营养不良而消瘦却坚毅的脸庞。

    “我知道这场仗很难打!”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鬼子有机枪大炮,我们可能只有老套筒和缴获的三八式;鬼子有充足的弹药补给,我们可能每人只能分到五发子弹;鬼子有汽车摩托,我们只能靠两条腿在深雪里跋涉......”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电般射向林彦!

    “但是我们有鬼子没有的东西——我们是东北的儿女,脚下的土地是我们的家乡,我们要救的是自己的父老乡亲!就凭这个,就算是用牙咬,用手撕,我们也得从鬼子手里把同胞救出来!”

    “我们在这里吃雪,是为了老家的同胞,少留点血;我们在这里抛家舍业,是为了老家的同胞,不必家破人亡;我们在这里坚持,是为了让老家的父老乡亲,不必沦为彻头彻尾的亡国奴……”

    “如果我们什么都不敢干,同胞都不敢救,那我们也就别当抗联了……争自由,誓抗战,效马援,裹尸还。待光复东北凯旋日,慰轩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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