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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25章 胜负之数
    张宏范见杨过一语道破自己的忧虑,脸上露出几分苦涩。

    手指在舆图上的汉江流域重重一点:“杨教主明鉴。这汉江本是襄阳天然屏障,我大宋水师依托此江,尚可与蒙古舰船周旋。”

    “可一旦浮桥建成,江面被死死锁住,水师战船进退不得,与上游营寨的联系也会被彻底切断。”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更要命的是,若是咱们输了。”

    “蒙古国必定会在浮桥两端筑起堡垒,派驻重兵。”

    “蒙古铁骑只需半日便可从北岸直抵襄阳城下,我军苦心经营的江防将形同虚设。”

    “届时,襄阳城便如瓮中之鳖,再无屏障可守。”

    杨过看着舆图上蜿蜒的汉江,指尖在襄阳城的位置轻轻一点:“张统制是忧心蒙古人借浮桥之便,随时挥师南下?”

    “正是!” 张宏范重重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焦虑,“忽必烈此人看似温和,实则城府极深。”

    “他提议建浮桥、开商贸,不过是想麻痹我朝,让我们放松警惕。”

    “一旦浮桥落成,他便可名正言顺地在桥上驻军,名为‘保护商道’,实则将刀架在襄阳的脖子上。”

    杨过点头:“不错。忽必烈此计甚毒,表面上是为商贸便利,实则是要坏我江防,断水师机动之路。”

    “杨教主,”张宏范压低声音,“末将在夜袭之日便已暗中将改装过的战船调派往上游埋伏。”

    杨过眼中精光一闪:“张统制此举果然是深谋远虑、未雨绸缪啊!”

    “不过,”他话锋一转,“朝廷若真答应忽必烈的条件,你此举岂不是违抗圣命?”

    张宏范苦笑:“本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水师战舰调派,本将有先斩后奏之权。”

    杨过看着舆图上密密麻麻的标注,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张统制既然看清其中利害,为何不向吴潜进言?”

    张宏范摇头苦笑:“杨教主有所不知,吴相近日对忽必烈的提议颇为上心,似乎认定这是‘化干戈为玉帛’的良机。”

    “前日我曾力陈弊端,却被他以‘妄议朝政,动摇军心’为由驳回,还斥责我不懂变通。”

    说到此处,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不仅如此,昨日我接到枢密院军令。”

    “令水寨工坊暂停霹雳弹的生产,说是‘战事暂歇,不宜劳民伤财’。”

    “可蒙古水寨虽破,其主力尚存,此时停造军械,无异于自废武功啊!”

    “哦?” 杨过闻言,眉梢一挑,“这倒是有趣。他为何突然有此举动?”

    霹雳弹威力巨大,乃是克制蒙古铁骑与舰船的利器,吴潜此时下令停工,若非昏聩,便是另有图谋。

    “说是‘英雄大会,当以和为贵,不宜备凶器’,” 张宏范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

    “可他忘了,蒙古人素来信奉‘弱肉强食’,你放下刀兵,他们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

    “这霹雳弹本是我水师克制蒙古战船的利器,如今”

    杨过放下茶盏,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

    他沉默片刻,忽然抬头看向张宏范:“张统制既已察觉危机,想必早已有所准备?”

    张宏范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拱手道:“教主明鉴。本将虽不敢违抗枢密院军令,但也深知防人之心不可无。”

    “半月前,本将便致信四川安抚制置使余阶,将战舰与霹雳弹之事告知。”

    “并请他到时调派水师前来支援”

    杨过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拍了拍他的肩膀:“张统制放心,你心忧之事不会发生。”

    “英雄大会结束之日,便是浮桥毁灭之时。”

    “不论朝廷是否答应忽必烈的赌约。”

    张宏范闻言大喜:“有杨教主此言,末将便放心了!”

    接着又一脸迟疑地发问:“杨教主,你莫不是打算……”

    “不错,蒙古人想借擂台造势,我便毁了这势。”

    杨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浮桥关乎襄阳存亡,绝不能让忽必烈得逞。”

    “届时只需一把火,便能让他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

    “倒是张统制提前将改装过的战舰派往上游,此举甚妙啊!”

    “两相夹击之下,定叫那横江铁索化为齑粉!”

    两人又商议了些细节,杨过便告辞离去。

    此时已是深夜,襄阳城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黑暗之中,街道上尚有夜归的百姓在忙碌。

    郭府内,寂静无声。

    唯有后院厢房还亮着灯火。

    杨过推门而入,只见小龙女正坐在灯下缝制衣衫什么,见他回来,立刻放下手中活计。

    “过儿,你回来了。”她起身相迎,眼中满是关切。

    杨过握住她的手:“龙儿,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小龙女轻声道:“等你回来。绿萼已经安顿好了,罗伊也去休息了。”

    杨过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方才在门口听说,李莫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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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龙女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是啊,师姐带着小百损来了。此刻正在客房歇息。”

    “小百损?”杨过挑眉,“她当真给那孩子取了这么个名字?”

    小龙女无奈地摇头:“师姐性子倔强,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杨过与小龙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走,去看看。”杨过拉起小龙女的手。

    正说着,忽然一阵婴儿啼哭声从隔壁院落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紧接着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响动,伴随着李莫愁慌乱的轻哄声。

    此时的李莫愁抱着小百损,坐在客房的床沿,神色有些局促。

    这客房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床,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透着几分清雅。

    可就是在这般清雅的环境中,婴儿的啼哭声却让她浑身不自在。

    那“哇哇” 的哭声不大,却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股穿透力。

    只是无论她怎么安抚,婴儿始终啼哭不止,李莫愁愈发感觉慌神。

    自她踏入江湖以来,所到之处不是古墓的清冷,便是仇家的追杀,何曾有过这般安稳的时刻?

    更何况,怀中还抱着的是一个软软糯糯的婴儿。

    “哼,杨过那小子,倒是说对了一半。” 李莫愁心中暗道。

    她确实不擅照料婴儿,白日里小家伙醒着时,偶尔也会哭闹几句。

    那时有黄蓉在旁指点,虽然有些手忙脚乱,却也很快将婴儿哄好。

    可此刻孤身一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啼哭,她只觉手足无措,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僵硬地伸出手,想学着黄蓉的样子轻轻拍打小家伙的后背,可动作却笨拙得如同初次握剑的新手,力道拿捏不准,反而让小百损哭得更凶了。

    “别哭了,别哭了……” 李莫愁压低声音哄着,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

    “是不是尿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她手足无措地检查着小家伙,却越忙越乱,不小心碰掉了床头的铜盆,“哐当” 一声,响声在夜里格外刺耳。

    小百损被这声响一惊,哭声陡然拔高,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小脸涨得通红。

    李莫愁彻底慌了神,抱着婴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胡乱哄着:“乖,听话,再哭…… 再哭为师可就不客气了!”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

    对付敌人的手段,怎能用在一个婴儿身上?

    可小百损哪里听得懂,哭声愈发响亮,仿佛要将整个郭府都吵醒。

    就在李莫愁焦头烂额之际,客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李道长,可是小百损醒了?” 门外传来黄蓉温和的声音。

    李莫愁如蒙大赦,连忙应道:“是…… 是他醒了,一直在哭,我……”

    门被推开,黄蓉率先走了进来。显然她也是刚被哭声吵醒,发髻略显松散,但神色依旧平静。

    “我看看。” 黄蓉走上前,目光落在小百损身上,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肚子,“没发烧,想来是饿了。”

    此时杨过与小龙女二人也来到李莫愁所在的客房外,只见房门虚掩,里面烛火摇曳。

    黄蓉的话语刚好被二人听得清楚,小龙女也走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里面装的是‘玉峰浆’。

    “师姐。”她动作轻柔地将奶嘴递到小百损嘴边,“让他喝下就不哭了。”

    说来也奇,小百损闻到玉蜂浆的香气,哭声顿时小了下去。

    小嘴下意识地舔舐着瓶口,大口大口地吮吸起来,小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只剩下满足的神情。

    李莫愁站在一旁,看着黄蓉与小龙女娴熟的动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既有尴尬,又有几分莫名的滋味。

    她自诩武功高强,智计过人,却连一个婴儿的哭闹都无法应对,还被杨过说中,当真是颜面尽失。

    杨过站在小龙女身后,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李莫愁,你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李莫愁瞪了他一眼,却罕见地没有反唇相讥,反倒低声道谢:“多谢黄帮主,多谢师妹。”

    黄蓉笑道:“无妨,照料婴儿本就需要耐心。”

    “小百损这孩子乖得很,只是饿了才会哭闹。”

    杨过见状,忍不住笑道:“李莫测,现在知道我说的话不假了吧?”

    “我跟你早说过,养孩子可不是养小猫小狗,不是光靠想想就行的。”

    出乎意料的是,李莫愁这次依旧没有开口针锋相对,只是默默看着二人忙碌。

    小龙女见状轻声道:“师姐,照料孩子,不可急躁。”

    “他哭的时候,轻轻抱着他,哼些舒缓的调子,他便会安静下来。”

    李莫愁看着黄蓉与小龙女女从容不迫的样子,再想想自己方才的狼狈,心中那点傲气被彻底击碎。

    她沉默片刻,抱着怀中渐渐睡去的小百损,突然深吸一口气,对着黄蓉与小龙女微微躬身:“黄帮主,师妹,实不相瞒,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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