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泽开口。
他的语气平静,却藏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他还故意把手指贴在唇边,轻轻擦过。
“我和雌主同住,是她亲口下的命令。就算你是正夫,也不能越过她做决定吧?”
“那你这是在质疑雌主的安排?”
尚阙眼角微微上扬,眸光微闪。
然后他往后退了半步,在姜馨月面前单膝跪下。
他的背脊挺直,头却微微低垂,姿态恭敬。
大厅里,落针可闻。
他个子太高,哪怕半跪着,也还是能抬头直视她的眼睛。
那目光又软又亮,温柔得能融化冰霜。
他轻轻握住姜馨月的手,动作小心翼翼。
她下意识地正要缩手,指尖刚一动,瞳孔却猛地一缩。
他的唇已经落在她手背上。
“雌主,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一直瞒着我们?”
他嗓音低沉温柔,尾音微微上扬。
姜馨月的手心顿时沁出一层细密的汗。
她的声音几乎发不出完整的句子,断断续续地颤抖着。
“你……你想起来了?”
她突然伸手按住自己的小腹。
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思绪如乱麻般缠绕。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却一直装作不知情。
皓泽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
他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可当它真正来临时,心脏仍像被狠狠攥住,痛得几乎喘不过气。
当他终于鼓起勇气走进她生活时,她肚子里已经怀着别人的孩子。
他不是小心眼的雄性,不会去嫉妒那段早已过去的因果。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无法压抑心底那股酸涩。
他多希望,第一个奶声奶气地叫他“父亲”的孩子,是她与他共同孕育的结晶。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姜馨月是站在他这边的。
可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不确定了。
他缓缓抬头看向她,眼神里全是无声的祈求。
他希望她还能像从前那样,毫不犹豫地选择他。
可她没有回应。
她只是低着头,一动不动,指尖仍轻轻贴在小腹上,神情复杂。
其他人早就看懂了气氛里的暗涌。
信隳和信烨年纪小,心思单纯。
一听这消息,激动得像是炸开了花,蹦得比谁都高。
他们的小尾巴兴奋得甩个不停,毛茸茸的尾巴尖在空中划出道道弧线。
他们围着姜馨月团团转,眼睛亮晶晶的,满脸崇拜。
“你怀了尚大哥的孩子?怎么不早说啊!要是我们知道,哪敢惹你生气啊!”
信隳一嗓子喊出来,声音里全是懊悔。
“太棒了!我们终于要有小宝宝了!雌主,您太厉害啦!”
信烨仰着小脸,一脸天真烂漫。
俩人高兴得像自己当了爹,又是跳又是拍手。
他们的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止不住的喜悦。
脚步轻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手掌拍在一起时发出清脆的响声,连空气都似乎跟着颤动。
那笑容不是装的,是从心底涌出来的。
佣人们也一个个眉开眼笑,脸上的喜庆劲儿,比尚阙打胜仗回来那次还足。
他们盼这一天盼得太久了。
从尚阙成婚起,主卧空了整整三年。
谁都不敢提,可谁心里不惦记?
每天清晨打扫房间,看到那张宽敞却冷清的大床,总有种说不出的遗憾。
佣人们私下议论时也是小心翼翼,生怕传出去惹主人生气。
他们早已把姜馨月当成自家女儿,把尚阙看作顶梁柱,只盼着这个家能早日迎来新生命。
尚阙一直没有孩子,外面闲话可不少,说什么的都有。
街头巷尾流传着各种版本的流言。
更有甚者,干脆说这对雌雄主仆名存实亡,连圆房都是假的。
这些话传得沸沸扬扬。
关键是他的工作还那么危险。
万一哪天出个意外,连个后代都没有,这谁能接受?
尚阙身为边境军团统帅,常年冲锋在前线,每一次任务都可能有去无回。
他不是没受过重伤,有两次甚至差点死在医疗舱里。
那时候,所有人都在想。
如果他真的走了,偌大的尚家怎么办?
没有继承人,家族血脉断在这里,岂不是成了笑话?
可这些担忧,谁也不敢当面提,只能默默祈祷。
现在好了,雌主大人终于答应给主人生娃了!
所有人都觉得,这一胎不只是孩子的降生,更是希望的重生。
尚阙眉角一扬,眼里全是藏不住的得意。
他没有刻意掩饰,也不必再压抑。
这一刻,他只想让全世界都知道。
他的雌主,怀了他的孩子。
他一把将姜馨月打横抱起,声音低低的。
“现在还想躲我?可没门了。”
姜馨月“呀”了一声,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脸颊微红。
“其实我是想等再稳一点,再给你个惊喜的。结果嘛,被你提前发现了。”
她原本计划着,等到孕吐反应消失、胎心稳定之后,再选个特别的日子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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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让他那么敏锐,一眼就看出她不对劲。
怀里的人软得像团棉花,笑容甜得让人心颤,。
她看起来那么娇小,那么需要被保护。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正在孕育他们的骨血,承载着他生命的延续。
想到她小小的身体里正悄然生长着一个小生命。
他的心就猛地一缩,既心疼又骄傲。
这事儿搁以前,想都不敢想。
他曾无数次在深夜独自踱步。
那时的他,几乎要信了那些流言。
或许真是他不行,或许是命运对他太过苛刻。
他不敢强迫姜馨月去尝试,更不愿她因生育而承受风险。
他甚至想过,就这样过一辈子,只有他们两个人,也挺好。
连他自己都快信了那些流言。
他不是没去查过身体,军医给的报告都说正常,可现实却一次次打脸。
时间久了,他自己也开始怀疑。
是不是战场上的那次重伤,真的留下了什么看不见的创伤?
可现在呢?
尚阙眼底全是笑意,平时那个冷静自持的他,今天全然藏不住情绪。
整个别墅的佣人,每人领了一笔厚赏,红包红得晃眼。
红色的信封一叠叠发下去,沉甸甸的,厚得几乎撑破纸面。
管家双手接过时,激动得差点说不出话。
厨房阿姨捏着红包,眼圈都红了。
这是主子家的大喜事,也是他们这些仆人盼了多年的好消息。
就连被赶出主卧的皓泽,今天也没挨骂。
那只傲娇的银狐兽人,因为总在夜里偷溜进主卧闹腾,被尚阙一怒之下踢去了地下室。
以往他只要稍有挑衅,尚阙立刻冷脸呵斥,甚至动手惩戒。
可今天,他故意撞翻花瓶,尚阙只是淡淡扫了一眼。
皓泽故意找茬挑衅,尚阙也不恼,嘴角还挂着笑,一句都没回。
气得皓泽尾巴一甩,嘟囔着钻进了地下室。
他低声咒骂着:“哼,得意什么!不就是怀个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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