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出来吃饭。”
“妈,我不饿你们吃吧。”
从图书馆借到了地方志,一整天都在翻书,找的我头晕眼花。
我把建国后直到8年代所有的地方志都搬回了家,足足装了一后备箱。
图书馆本来是不能这么大批量借阅的,我还特意走了走关系,说我是省级报刊的记者,要写一个专题的区域发展报告。
地方志里记载的东西很全也很杂,尤其是我这种只知道一个地名,没有其他信息的,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没办法,再难也得找,不然我下半辈子就得与鬼共舞了。
这两天的梦越来越怪,几乎天天都能梦到我被人绑起来扔到深坑里,咋挣扎都没用,喊也喊不出来。
探头看上去,一圈人在围观我,有大人、有小孩,都在对着我窃窃私语。
太阳好像快落山了,昏惨惨的,把每个围观者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在梦里,我想求饶,但是没用,我不会说话他们也不会听。
我好像知道自己要死了,便不再怕了,我开始恨,恨他们每一个人,我要努力记住他们的每一张脸。
但他们的面皮光秃秃的,没有脸。
我正回忆着,老胡打来电话了,说陶阳那边说好了,让他过去看看。
我说那你去呗,给我打电话干啥,要我帮你看店啊?
老胡在电话里笑了,说他那个店不用看,开业几天了都没几个人来,他打电话是想叫我一起去陶阳他们村。
虽然老胡说,要带我一起去玩玩,风景多好多好之类的。
但我知道,这孙子肯定是一个人有点害怕,想拉我去壮胆。
我翻了几天地方志,脑子都快炸了,出去散散心也好,就答应了,先到老胡店里,陶阳开车来接我们。
村子离城不算远,路却很难走,想必是进出的拉煤车太多了,把柏油路压的到处都是坑。
陶阳开车又猛,仗着自己开的是越野,遇到坑都不带减速的,一路上把我摔得七荤八素。
我后悔答应老胡出来,这还不如我待家里看书呢。
不愧是有矿的地方,一路走来,路两边都是煤灰,这块算是工业区,天总是灰蒙蒙的,空气质量非常差。
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拐上了一条小路,前边有个很气派的汉白玉牌楼,雕龙画凤,正中间写了陶家村三个字,看来是到地方了。
村里人应该都挺有钱的,我看见每家都是小别墅修起来了。我们很快到了陶阳他三爸家,也是一座独栋小别墅,看的我心生羡慕。
陶阳三爸出来给我们散烟,招呼我们三个到家里去喝水。我进门就大剌剌的坐沙发上了,反正我又不会看事,主角不是我。
倒是老胡一进门寒暄几句后,从包里掏出个罗盘就开始东看西看。
陶阳带着他从三楼开始一层一层的排查,我估计他那边一时半会完不了,于是就和陶三爸聊了起来。
“叔,这几年日子过的挺好昂?”
“还凑活吧,比以前那是强多了。以前天天还要下地呢么。”
“现在不用种地了,那地呢,撂荒了?”
“估计吧,我也再没去看。撂荒就撂荒吧,种地能赚几个钱,矿上一卡车煤,比种一年地都赚钱!”
是啊,挖煤当然赚钱多了,可是所有人都挖煤去不种地了,吃啥?吃煤?
当然这个话我没敢说出来。
说了些有的没的,我也就不和陶三爸绕圈子了,直接问他:
“叔,孩子平时都干些啥呢,咋突然身子虚了?”
“哎呀,我家娃娃可乖了,天天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就是玩玩手机啥的。
你们现在年轻人不都这样么,再也没什么特别的。”
我心想这倒也是,我也是天天手机不离手,有事没事就爱点开看看,确实是离不开,这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时候老胡也回来了,悄声给我说:
“房子应该是没有问题,风水多好谈不上,但绝不是藏污纳垢的格局,这是这孩子房间没进去看过,刚才敲了半天门,那孩子死活不让进去。”
老胡给陶三爸说:“叔,孩子要是在家,就叫出来让我们看看,不见正主,这事没法弄么。”
陶三爸让陶阳去把他堂弟叫出来,陶阳应了一声,跑到二楼拐角处的房间敲门,过了很一会,才带着堂弟下楼。
这孩子叫陶明,此刻正一脸不情愿的走下楼来。
到了我跟前,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他整张脸惨白惨白,两个黑眼圈就像刚被揍了一样,头油的擀都擀不开,脚步虚浮,一脸不足之相,根本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样子。
他爸问他今天药吃了没?陶明说没吃,他根本没病,吃什么药,把他爸气得够呛。
眼看着爷两就要吵起来,我让陶阳赶紧把他三爸支出去,我们两单独和这孩子聊聊。
我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呢,毕竟这孩子一看就内向,老胡先说话了:
“你说波多老师和三上老师哪个的作品好呢?”
卧槽,这踏马是碳基生物能想出的问题嘛?老胡脑子秀逗了吧。
没想到这孩子突然来劲了,拉着老胡滔滔不绝起来:
“我还是更喜欢橘梨和饭岛老师,敬业精神真的是没话说,简直是年轻人的标杆!还有……”
这道题对我来说已经超纲了,两个人车速太快,车轮子都甩我脸上了,好半天我愣是一句话都插不上。
老胡发话了,“你这么说,说明你根本不懂得艺术,你的理解实在是太肤浅了!”
老胡拉着我假意要走,果然,陶明一把拉住了老胡,非要去他房间看看收藏不可,老胡装模做样推辞了几句,便拉了我,随陶明一起进去。
房间里,窗帘紧闭,凌乱的床铺,满地的纸巾。
老胡意味深长的给陶明一笑,陶明尴尬笑道:“最近上火了,鼻涕多鼻涕多,我收拾一下。”
在他俩深入交流的时候,我在房间里随便看看,除了乱点,就是个普通的卧房。
不对,有一股味道,似有若无、动人心魄。
我细细嗅着这抹气味,突然间天旋地转,房间里四下皆黑,只有眼前一个女人在扭动着腰肢,挑逗着向我抛来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