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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无视
    南山是真的扔,摔了我一脸的泥灰。

    南山拍了拍双手,略显尴尬地对我说道:

    “兔崽,委屈你了,老大说是用扔,我也没有办法。”

    “得嘞你!”

    我委屈巴巴地拍打着身上的尘灰,给了南山一个不友善的眼神。

    南山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敢与我对视,便屁颠屁颠地跑回了武侯铺的内堂。

    我站在坊街上,对着一个行人吼叫:

    “看什么看,滚你大爷的!”

    行人讥笑着离去。

    我蹲坐在武侯铺前的青石砖台阶上,捡了一根树枝,在黄土地上画着图案,越想越气,捡起小碎石就往图案上砸,嘴里嗫嚅着:

    “大爷的!好心没好报,要命的事情就非得去参与,拦都拦不住,一群杂碎,短命鬼。”

    我确实很生气,我很讨厌被人无视,虽然我摆烂了,但烂人也是人,不是空气,我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仍是周蓦然那空无一物的眼神。

    我又是一把碎石狠砸在地上。

    是的,我只会无能狂怒,猥琐浑噩之余,我还懦弱,我只敢对着土地发脾气。

    在我五岁的时候,父母就到了南方务工了,我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是小山村里的留守儿童。

    我不想念他们,切,从小父母就不在身边,多自在啊,打七岁起两个老人家就管不了我了,我总是漫山遍野地跑,与小伙伴们在山涧上野泳,我的游泳本领就是那时候学的,我那水性,不是我吹,我能躺在水面上睡一个中午觉。

    父母一年回来三四次吧,每次回来就是对着我说这说那的,说我野得很,一点都不听话,实在听得我厌烦,还好他们每次回来只待个五六天,我只需要忍耐五六天就好,然后便是海阔天空,每次他们离去的时候,我都开心得哭了,我哭得越厉害,我就越开心。

    当我上小学以后,他们回来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一年回来一次,春节的时候,甚至两年才回来一次。

    一次违反学校“不能到河里游泳”的规定,我看着同学被他的爸妈揪耳朵,打屁股,我快乐疯了,这部分同学很羡慕我,特别是每次被爸妈教训后,都喜欢跑来跟我诉苦,说我是世界上最快活自在的小孩。

    嘿,那是,那必须是!

    爷爷奶奶还算疼我,但也爱他们,但对于父母的感情,一般吧,我总是喜欢将他们的相片撕下来,放在柜子里,等快到春节了,他们要回来了,才拿出来贴上,宣布我被管教的日子要来了。

    刚上初中的时候,我就捅了一个大篓子,一个女生“污蔑”我摸了她的屁股,还上报了老师。

    那真的是污蔑啦,我是有这个心,但我真没做。

    这种事情是说不清的,在小山村内,那时候还相对保守,这样的“猥琐”事掀起了轩然大波,对方的父母来了,还好,对方的父母是斯文人,只是轻轻地抚摸了两下我的脸颊,还温柔地问候了我全家,我谢谢他们的关心。

    我的爸妈也从遥远的南方赶回来了,当然,他们没空去纠结事情的真伪,反正就是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打了就打了,事后还以各种借口给我买了新衣服,新球鞋,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切,我才不受这一套呢。

    因为这件事,“真猥琐”这个名字贯穿了我的初中生涯。

    当时正是叛逆期,我开始跟社会上的流氓混在一起,我打架斗殴,我屡教不改。

    只要我一闯大祸,我的父母就会从南方赶回来,他们没什么文化,他们只知道拳脚教育,我是能跑的,十四岁的人儿,跑起来他们未必追得上,但我没跑,我任由他们打。

    我仍在不停地闯祸,他们仍在不停地回来,周而复始。

    我很开心,因为我知道我让他们失望了,可那又怎么样,谁让他们有且只有我这样的一个儿子呢。

    初二的下半学期开始,他们就再没有回来了。

    无论我在学校里怎么造次,怎么闯祸,他们也不闻不问了,我猜他们是真的对我失望透顶了。

    我很开心,因为我成功了,我成功地成为了一个再也没人管的孩子,我可以彻底地放飞自我了。

    我也很生气,说不出来的生气,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了“无视”的滋味,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我逮着谁都在发火,连爷爷奶奶都一样。

    我成了村里不折不扣的坏孩子,不肖儿。

    后来我发现,我越是闯祸,这个“无视”感就越来越强,于是我便不再闯祸了。

    我变得安静下来,但安静下来总得有些事情做吧,那时候还没有手机,于是我开始翻开教科书,百无聊赖地看着。

    也不得不说我的脑子确实聪明,随便翻翻书,就考上了镇里唯一的高中,离家大约二十公里远,入学的时候,我是一个人来的,也是一个人交的学杂费,我看着其他缴费通道上挤满的学生家长,心中满是不屑。

    又不是你们读书,来凑个什么热闹?

    往后的日子都很平淡,我的学习成绩很一般,我发誓,我很用功,我也很努力,每天都累得不行,以至于上课的时间都在打瞌睡。

    同学们都是带着父母的期望而努力读书的,而我不是,我的父母不理我了,他们已经两年没回家了,这是第一次,我以为算长了,但没想到,除了每个月准时寄生活费以外,他们就一直没回来过了。

    无所谓,我能有什么所谓嘛!他们不理我,我也不理他们,即便是大专毕业后,我也没去找他们,管他的,各有各的安好!

    武侯铺前,我仍然在为周蓦然的“无视”而愤怒,单峰他们出来了。

    我没有好脸色给单峰,一群赶着去死的短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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