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几道巷弄,两人走到了一片繁忙的工坊街道,街面上都是来来往往的搬运工人,推着独轮货车运输着大包小包的货物。
杨宇左顾右盼,这附近的街道貌似是专门各种作坊的区域。
“这悦来酒坊,就是咱们林府名下的商铺之一,虽然不是城里最大的酒坊,但也是不小的店铺了,咱们林府名下酒楼、客栈内的酒,主要便是这里提供。”
仿佛应李二的话,一阵酒香随着传入鼻尖,两人已然来到了酒坊门前。
抬头望去,李二指着牌匾上四个大字给他看。
“看不懂。”倒是挺像汉字繁体,杨宇默默记住。
酒坊前面的铺面不大,三丈见宽,穿过中堂望去,可以看到里面是宽敞的庭院,四周摆满宽大的酒坛。
李二跟门口小厮说道:“麻烦请刘掌柜出来一趟,就说赵管家有事情转告于他”。
小厮闻言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一名四五十岁的壮汉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出来,壮汉膀大腰圆,膘肥体壮,下巴上有一撮小胡须,为方便干活,身着一副短褂,但是也把肚脐及一身浓密的体毛暴露在外。
李二上前在壮汉耳边交待管家的安排,说完再对杨宇说道;“这位便是酒坊的刘掌柜,你把那方法跟他讲,有什么需要的物件刘掌柜会安排的。”
“多谢李哥。”
“刘掌柜,那我就先回府了。”李二说完便告别离去。
“刘掌柜好!”杨宇行礼道,强忍住不看对方浑圆的肚腩和上面旺盛的体毛。
不愧是酒坊掌柜,这“啤酒肚”着实有牌面。
刘掌柜打量了一下杨宇,摸着胡子说道:“赵管家安排你来指导咱们酿酒,看上去也是一个鼻子两颗眼珠,也没有三头六臂,我酿酒酿了大半辈子,你小子懂得比我还多?”
杨宇赶紧谦卑地摆手否认,“不敢不敢,只是偶得一点小技巧,只希望掌柜的能够看得上,酿酒的技艺我还要向您多学习。”
“算你小子识相,进来吧。”刘掌柜转身走进酒坊,杨宇赶紧跟上。
刘掌柜领着他先参观介绍了后面制酒工坊,酿酒工人见到他,以为是哪家送进来的学徒,都简单一一打过招呼。
“那院子是晒酒糟的,东边是淘米的”
里面是迷宫一般的庭院结构,数十名工人淘米、清洗、滤酒,井然有序。
中间十来丈宽的平地上搭有木架,木架上放满了竹制篾盘,篾盘上铺着灰白相间的的糊状物,在太阳下暴晒着。
杨宇观察着酒坊工人忙作,他知道篾盘上暴晒的浆糊状物质应该是酒曲,小时候外婆也是用篾盘在门口水泥地上晒酒曲。
自己还经常守着不让圈养的鸡鸭啄食。
酒曲主要是发霉或发芽的谷物,是酿酒必不可少的重要原料。
其实是混合了微生物和淀粉谷物,正是由于酒曲上面的微生物发酵,才能将淀粉经过多重转化,最终形成酒液。
“喏,这就是你住的房间了,自己打扫干净去吧。”刘掌柜把杨宇领到后屋的一排住房,扔给他一套粗布衣服。
房间内比较简陋,仅有木板床和木桌,满是灰尘。
杨宇赶紧拿上衣服,自己打了井水洗漱干净身体。
然后清洗房屋,拖地抹窗,有学徒拿来被盖,自己铺好床铺,忙活半天才勉强收拾好。
换好衣服后,杨宇在阳光下看着水盆里面的倒影。
常年营养不良导致的四肢瘦弱,即使十五六岁的身体,看上去跟十二三岁一样瘦小,垂落在肩膀的头发干枯打结,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晒的黝黑粗糙,但是骨相还算端正,眼神清澈明亮。
“很好,很纯真,有一种野性的美。”杨宇咧嘴一笑,露出略微发黄的牙齿。
自我吐槽完,他还是认真端详了这幅脸,毕竟是自己的第二次生命,虽然还是有点陌生。
“吃饭了!吃饭了!”后厨传来叫喊,工人们纷纷放下手中活计。
杨宇赶紧起身甩了甩手,水滴揉碎了镜面的倒影。
下午,杨宇便在酒坊学徒的带领下,来到打铁铺子,定制了一副圆锥形状的铁斗。
他打算仿造农村常见的土法蒸馏酒设备,小时候在乡下老家,见过外公在灶台上蒸土烧,所以略懂土法蒸馏的设备结构。
土法蒸馏酒设备结构简单,灶台上的铁锅倒入清水,放置木桶装刚过滤出来的酒液或者酒坛里掏出来饱含酒水的酒糟,木桶上面圆锥铁斗朝下放置,铁斗倒上冰凉的井水。
加热后,桶里的酒液受热变成蒸汽,遇到顶部盛满冷水的铁斗冷凝结成液滴,在重力作用下,顺着铁斗外壁聚集到最下端的尖端,汇聚滴落在中间的接斗上,接斗连接着管子直通外面,外面管口则放置酒坛乘装最后的成品蒸馏酒。
这种装置的好处是铁斗内的冷井水可以随时更换,而且酒水源源不断地蒸发凝结出来。
杨宇用新装置给酒坊师傅再次表演了一把蒸馏工艺,很快就蒸馏出一整坛白酒。
时间也很快来到夜晚。
酒坊院子里的木桌上摆了一圈的瓷碗,杨宇把酒一一倒上。
“诸位师傅,你们尝尝看。”
“这清澈如水的酒,还有味道吗?”一位酒坊的师傅老陈头走过来路上就看到杨宇在倒酒,他还以为杨宇倒的是清水。
结果还没说完,随着浓烈的酒味四溢,围观的师傅和旁边看戏的学徒纷纷面露惊疑。
“这酒”
“嘿嘿你们尝一下不就知道了?”刘掌柜拍了拍老陈头的后背,他在制酒的时候已经品尝过。
几位老师傅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立马眼睛瞪得浑圆,仰头灌下,然后被辣的眉头拧成一团,又迅速舒展开变为欣喜若狂。
这丰富的表情看得围观的众人哈哈大笑。
蒸馏酒的浓郁酒劲,很快就征服了酒坊的诸位老师傅,他们喝了大半辈子的酒,从没见过有如此上头的烈酒,纷纷赞不绝口。
“痛快,够劲!”刘掌柜一碗高度白酒下肚,哪怕是这位嗜酒如命、量如江海的老酒鬼,也力有不逮,满脸通红地喘着粗气。
“这酒还是差点意思。”几位老师傅中老陈头依旧顽抗。
“差什么意思?”杨宇端着酒壶问道。
“这蒸馏出来的烈酒虽然够劲,但是香味倒是略有不足。”老陈头摇头晃脑点评道,“就像”
“就像那来自西边蛮荒的胡姬,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身材那叫一个妙!”刘掌柜接过话,眯着眼睛坏笑,用手上下比划。
“可惜啊可惜”
随即又愁眉苦脸,“可惜容貌却太磕碜,赤发碧眼,状如猕猴,形似罗刹,让人实在是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