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教堂的狼藉,确保最后一缕不祥的黑丝都在十字架和银铃的融合光芒下化为乌有后,艾莉森和卢卡斯将梅西安全送回了家。小镇的清晨似乎恢复了宁静,积雪覆盖的屋顶在阳光下闪烁着纯净的光泽,仿佛昨夜橱窗的骚动和教堂的低语只是一场噩梦。
回到卢卡斯那间总是弥漫着淡淡松木和火药味的小屋,疲惫终于如潮水般涌上。艾莉森将仍在微微嗡鸣的银铃放在壁炉架上,炉火噼啪作响,试图驱散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
“先休息一下,”卢卡斯递给她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眉头却并未舒展,“蚀影的力量比我们想的更狡猾,它不再只是蛮横地攻击,而是学会了利用……利用人们的渴望和节日的温暖做伪装。”
艾莉森捧着温暖的马克杯,刚想点头,那阵急促又带着几分怯意的“笃笃”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门开后,是小梅西去而复返。她的小脸比之前更加苍白,眼眶红肿,像是又哭了很久。她怀里紧紧抱着那个他们刚刚在教堂门口处理掉的、用红丝带系着的圣诞礼盒——一模一样的礼盒!
“艾莉森姐姐……卢卡斯哥哥……”梅西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它、它又回来了……就在我家门口……而且……而且里面的声音……好像、好像是我妈妈……”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被哭喊出来的,充满了恐惧和一丝无法抑制的渴望。梅西的母亲在几年前病逝了。
艾莉森的心猛地一沉。她接过礼盒,这一次,甚至无需触碰,那股阴寒刺骨的气息就扑面而来。红丝带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浸润,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湿漉漉的暗红色。盒盖上,细微的水珠不断渗出,滴落在门廊的积雪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雪瞬间被蚀出灰黑色的小洞。
“笃笃笃——”
银铃甚至还没被掏出,礼盒内部就传来了敲击声,轻柔而持续,仿佛有人在里面用指节小心翼翼地叩打着盒壁。紧接着,一个温柔又模糊的女声混合着许多细碎的、无法分辨的低语声飘了出来:“梅西……我的小梅西……打开看看……妈妈给你准备的礼物……”
梅西猛地捂住耳朵,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不是妈妈!妈妈不会这样的!可……可好像……”
卢卡斯立刻将几乎要瘫软的小女孩拉到自己身后,高大的身躯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猎刀已然出鞘半寸,冰冷的寒光映着他锐利的眼神。他低声道:“它在进化。不仅能模仿声音,还能捕捉记忆和情感。”
艾莉森毫不犹豫地掏出银铃,清越的铃声如同无形的屏障撞向礼盒。
“啊——!”
盒内的声音瞬间变成一声尖锐凄厉的惨叫,那温柔的假象被彻底撕碎。红丝带如同受惊的毒蛇般猛地扭动、抽紧,盒盖剧烈震颤,“咔嗒”一声脆响,锁扣竟然自行崩开,一条缝隙悄然开启。
无数浓稠如沥青的黑丝从中疯狂涌出,它们比之前在教堂遇到的更加粗壮,表面粘附着那些灰败的孔雀羽毛,黑丝纠缠蠕动着,竟隐约构成一张哭泣的女人面孔,直勾勾地“望”向梅西的方向!
“退后!”艾莉森厉声道,将银铃猛地按在盒盖上。
金光爆闪,伴随着仿佛来自深渊的嘶嚎,那黑丝构成的面孔剧烈扭曲、蒸发。但这一次,黑丝消退得极为缓慢且不情愿,它们缩回盒内后,礼盒依旧在轻微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极度不甘心被封印。
“教堂不是源头。”艾莉森盯着那仿佛有生命般呼吸着的礼盒,语气无比肯定,“这些东西的能量比在教堂时更强。它们有别的巢穴,教堂只是一个聚集点,一个试图汲取力量的中转站。”
卢卡斯蹲下身,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吓坏了的梅西:“梅西,告诉哥哥,最近镇上还有什么地方在布置圣诞装饰?很多很多装饰的地方?”
梅西抽噎着,努力思考,小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衣角:“……镇、镇中心广场……最大的那棵圣诞树……皮特先生装饰了好多好多漂亮的盒子和小灯……还有、还有……”
她突然想起什么,眼中恐惧更甚。
“还有好多会动的小影子……昨天晚上我偷偷从窗户看的时候……看到树下面……有好多黑黑的、像蜘蛛一样的小影子在往树上挂东西……”
艾莉森的心跳漏了一拍。卢卡斯的声音绷紧了:“树下面的影子?梅西,你看清楚了吗?”
梅西的小脸皱成一团,努力回忆着,恐惧让她的叙述断断续续:“……看不清楚……像黑色的蜘蛛,但又有点像……像缩小了的姜饼人,没有脸,只有一团团灰色的雾……它们把一些亮晶晶的小石头挂在树枝上,然后就不见了……”
亮晶晶的小石头?
艾莉森与卢卡斯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了面包店橱窗里那些透出灰光的糖果,以及教堂礼盒上渗出的、能腐蚀积雪的阴寒水珠。
“不是石头,”艾莉森声音低沉,“是‘种子’,或者说是……节点。蚀影在利用全镇的圣诞装饰布置一个巨大的能量网,广场那棵树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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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咚!”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猛地从镇中心方向传来,仿佛一颗巨大的心脏在地下搏动。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响,连他们脚下的地面都传来了轻微的震动。
壁炉架上的银铃突然自主地、剧烈地震颤起来,发出连绵不绝的尖锐嗡鸣,不再是清越的守护之音,而是充满了急切至极的警告!
“不好!”卢卡斯猛地冲向门口,一把拉开门。
景象令人窒息。
远处镇中心广场的方向,一道灰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并非直射天际,而是在半空中如伞盖般铺开,与从全镇各家各户、各店铺橱窗中隐隐升腾的稀薄灰雾迅速连接,编织成一张笼罩整个黑泉镇的巨大灰色网络!阳光正被急速吞噬,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仿佛提前进入了诡异的黄昏。
而那“咚!咚!咚!”的巨响,正源自光柱的中心。
“它启动了!”艾莉森将那只仍在躁动不安的礼盒塞进一个施加了银铃印记的布袋,一把拉住几乎要吓傻的梅西,“走!去广场!”
街道上已经开始出现异状。一些早早出门的镇民眼神变得空洞,脸上挂着和面包店老板汤姆如出一辙的诡异微笑,如同梦游般,一步步朝着广场中心的方向挪动。他们口中喃喃自语,仔细听去,竟是重复着“礼物……我的礼物……”“来了……圣诞快乐……”之类的破碎词句。
更可怕的是,街道两旁房屋的圣诞装饰——门上的花环、窗边的彩灯、院子里的雪人玩偶——全都活了过来,散发出浓郁的灰败光芒,尤其是那些圣诞灯,闪烁的不再是暖黄或彩色的光,而是令人心悸的灰暗闪烁,如同无数只邪恶的眼睛。
“蚀影在强行抽取他们的喜悦和期待,转化为幻像的能量!”艾莉森挥舞银铃,清出一小片区域,将几个被迷惑的镇民暂时震醒。但他们眼神刚恢复清明,很快又被空气中弥漫的无形力量再次侵蚀,重新变得空洞。
“这样不行!根源在那棵树!”卢卡斯挥刀斩断一根试图从树上垂下来缠绕路人的、布满黑丝的装饰彩带,“必须切断核心!”
越靠近中心广场,那心脏般的搏动声就越发震耳欲聋,灰黑色的光柱几乎遮蔽了所有视野,空气中弥漫着甜腻到发臭的姜饼味和冰冷的金属气息。
广场上,景象堪称恐怖。
那棵巨大的圣诞树已然彻底变异。树干和树枝完全被蠕动、纠缠的粗壮黑丝覆盖,仿佛一棵狰狞的黑色巨瘤。树上挂着的无数礼盒和装饰品如同腐烂的果实般脉动着,每一个都在渗出粘稠的暗灰色液体,滴落在地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坑洞。
而树下,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由黑丝和碎片构成的“蜘蛛”——正如梅西所描述的那样——正不知疲倦地沿着树干向上攀爬,将更多闪烁着不祥灰光的“装饰”钉在树枝上,加固着这个邪恶的仪式场。
最为骇人的是,在粗大树干的中央,由黑丝、破碎的礼盒、融化的姜饼和扭曲的金属丝编织成了一张巨大而模糊的人脸。那张脸不断变幻着镇上居民的面容,男女老少,最终定格为一个露出巨大、虚假、缝合般笑容的“圣诞老人”面孔——但那双眼睛,却是两个不断旋转的灰色漩涡。
“咚!!!”
巨响正是从那张巨脸的口中发出,伴随着每一次“心跳”,强烈的精神冲击便席卷整个广场,迫使更多镇民如同行尸走肉般涌来,他们环绕着巨树,仰着头,脸上带着被剥夺了意志的狂热笑容,伸出双手,仿佛在索要礼物。
“它要把整个镇子的人都变成它的电池!变成它的一部分!”卢卡斯怒吼,手背上的银色纹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血色光芒,猎刀嗡鸣,几乎要脱手而出。
艾莉森将梅西藏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将银铃塞进她手里:“握紧它,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出来!”随即她转身,与卢卡斯并肩,直面那棵恐怖的巨树。
“我们必须毁掉那张脸!”艾莉森高举银铃,将所有的意志力灌注其中。
铃声响彻广场,与那巨大的心跳搏动声分庭抗礼。
树上的巨脸猛地转向他们,灰色的漩涡眼睛锁定两人,那张缝合的巨口张开,发出的不再是巨响,而是成千上万个人重叠在一起的、充满诱惑与怨恨的低语:
“礼物……给你们礼物……”
“加入我们……永恒的圣诞快乐……”
“为何要抵抗……你们不渴望温暖吗……”
声音直接钻入脑海,艾莉森和卢卡斯顿时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无数美好的圣诞回忆被勾起,随即被扭曲成灰暗的幻像,疯狂拉扯他们的意志。
卢卡斯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猎刀带着血色的弧光,劈开弥漫的灰雾,直冲树干!
艾莉森紧随其后,银铃的光芒如同利剑,狠狠刺向那双灰色漩涡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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