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馆,东院。
拓跋宏正对着一面巨大的铜镜,整理着自己身上那件由整张雪狼王皮毛制成、镶嵌着金饰的崭新王袍。
他身旁,汉人谋士方朗正为他束上最后一根发辫。狼王皮毛在晨光下泛着银色光泽,与拓跋宏古铜色的皮肤形成强烈对比。
空气里,混杂着皮革的腥膻味和一种北地特有的冷冽松香味。
方朗低声道:“王子,今日面圣,礼不可废。见到大安皇帝,还需……”
拓跋宏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镜中自己那张充满了野性的脸,咧嘴一笑,打断了他:“先生放心。本王知道,对强者,要用刀。对将死的猎物……用礼,也无妨。”
西院。胡商巴赫曼正对着镜子,费力地将一顶镶满了各色宝石的圆顶小帽戴在头上。他那身由金线织成的长袍,在晨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一个年轻的胡商在一旁,紧张地搓着手:“头人,咱们真的要这么穿?会不会……太招摇了?”
巴赫曼瞪了他一眼,拍了拍自己腰间那只同样镶满宝石的弯刀刀柄:“蠢货!我们是来做生意的!就是要让那个大安皇帝看看,我们西域的金子,比他们脚下的石头还多!他才会把最好的丝绸,卖给我们!”
巴赫曼走出院子,看着代表大月王朝的使臣图鲁,两人相视一笑。
“巴赫曼,你今天的穿着真是喧宾夺主,闪闪发光!”
“彼此彼此,图鲁大人怕是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金子珠宝都挂在身上吧”
“哈哈哈哈!”
北院。南巡公主阮月娥没有穿繁复的宫装,只选了一件绣着兰草的素雅白色长裙。
她正对着镜子,将老太傅送给她的一支木簪,轻轻插入发髻。
老太傅在一旁欣慰地点头:“公主殿下今日这身打扮,甚好。不卑不亢,既显我南巡王室之清雅,又不夺天朝上国之威仪。”
阮月娥转过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带着一丝少女的期待:“太傅,你说……我今日,能与那位余大人,说上话吗?”
“上次在城外,我曾远远地看过那余大人一次,他总是给我一种极为独特的感觉”
太傅无奈的摇了摇头:“公主,不可失了礼数,那余瑾如今位高权重,深得圣恩,不是我们能得罪的起的,切莫冲撞了他。”
紫宸殿,更衣室。
皇帝赵汝安正伸开双臂,任由两名年长的宫女,为他穿上那件只有在最隆重的国典上才会穿的十二章纹黑色衮服。
金线绣成的日月星辰、山川龙凤,在烛火下闪着冰冷的光。
赵汝安对着镜子,看着镜中自己有些稚嫩,年轻的脸庞,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内总管梁宇侍立一旁,看着铜镜中那个身着玄衣、头戴冕旒的年轻帝王,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
那份属于君王的威严之下,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凝重。
赵汝安看着镜中的自己,淡淡开口:“大伴,你说,今日这出戏,朕的那些‘好臣子’们,会给朕唱一出什么样的折子戏?”
梁宇躬身回道:“回陛下,奴婢不敢妄议。只是……鸿胪寺那边传话,说安国公、云安侯等人,昨夜都派了心腹,去四方馆‘拜会’过那些使臣了。”
赵汝安闻言轻笑一声。
他对着镜子,扶正了头顶那十二串晃动的玉旒,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更衣室的温度都降了三分:“好啊。朕的戏台子,他们不请自来。朕……就怕他们不上台。”
辰时,朝阳初升,红彤彤的太阳上,笼罩着一层薄雾。
皇城午门,钟鼓齐鸣,声震九霄。
延绵数里的皇家仪仗早已准备就绪,金瓜钺斧,龙凤旗幡,三千名身着金甲的羽林卫,静立如山,刀枪如林。那股属于天朝上国的无上威严,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宫门之外,四国使臣的队伍第一次汇合。拓跋宏高坐马上,轻蔑地瞥了一眼巴赫曼那身“移动金库”般的打扮。
巴赫曼则对南巡王朝那略显“寒酸”的仪仗,不屑地撇了撇嘴。只有那个戴着般若面具的东瀛使者,独自一人步行,却像是一块冰,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就在这时,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青篷马车,不紧不慢地从街角驶来,径直汇入了那即将入宫的仪仗队尾部。
一个鸿胪寺的官员看到那辆马车,脸色一变,连忙凑到王甫耳边:“大人,是……是余瑾的车。”王甫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将头转开了。
马车内,诸葛亮正为余瑾斟上一杯热茶,他看着窗外那几面异国的旗帜,轻摇羽扇:“主公,今日这出戏,怕是不好唱啊。北蛮骄横,西域贪婪,再加上那些想要以进贡为名占便宜的撮尔小国,依我看,这些没能收到货的胡商,一定会闹事……”
余瑾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眼神平静:“孔明,你错了。今日,他们闹得越凶,对我们,才越有利。”
他看着窗外,轻声道:“这出戏,主角从来就不是他们,也不是我们。真正的主角,只有一位。我们,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看着,等他……亲自下场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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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偏殿,百官早已分列两班。当四国使臣在鸿胪寺官员的引领下,鱼贯而入时,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拓跋宏昂首阔步,眼神睥睨。
巴赫曼则四处打量着殿内的金柱玉阶,眼中全是贪婪。
阮月娥公主则低着头,显得有些紧张。卢颂与安国公赵琥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凝重与忧虑。
大内总管梁宇手持一卷明黄卷轴,走到殿中。
他清了清嗓子,那尖利悠长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北蛮大单于,敬献雪狼王皮十张,宝马百匹……西域大月氏国主,敬献宝石百箱,黄金万两……南巡国王,敬献东海明珠一颗,香料十车……”
他每念一句,殿内百官的脸上,便多一分自得之色。
那股属于天朝上国的虚荣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梁宇念完,合上致礼词,正准备宣布见礼。
那个戴着般若面具的东瀛使者,却从队列的末尾,缓缓走出。
他对着梁宇,躬身一揖,声音沙哑:“梁总管,似乎……忘了我东瀛。”
殿内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不起眼的“客人”身上。梁宇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尴尬。
梁宇正准备补救,一声不合时宜的冷笑,却从北蛮使团的方向响起。拓跋宏站了出来。
梁宇皱眉道:“王子殿下,圣驾之前,何故发笑?”
拓跋宏指着龙椅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的膝盖,用一种极其傲慢的语气说道:“总管大人,我北蛮的勇士,上跪天神,下跪父母。这大安的皇帝……还没资格,受本王一拜。”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司空卢颂立刻站了出来,指着拓跋宏,声色俱厉地呵斥道:“放肆!蛮夷竖子,竟敢在天子座前,口出狂言!还不速速跪下请罪!”
拓跋宏看着他,脸上满是讥诮:“老家伙,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本王?本王听说,你们这些南朝的官,收了人家的定金,却连货都交不出来,竟被一群外来的胡商当众羞辱。怎么,在自己人面前丢了脸,就想从本王这里找回来吗?”
“那个劳什子安阳伯,对,就是那个废物,竟然被胡商当众掌掴,现在整个京城恐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真是丢尽了你们大安的脸面!”
卢颂被这番话噎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竟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站在文官队列中观礼的安阳伯,脸色涨红,浑身颤抖,险些背过气去。
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尴尬。
站在队列末尾的余瑾,看着眼前这出闹剧,端起诸葛亮不知何时递过来的一杯茶,轻轻吹了吹热气。
龙椅之上,皇帝赵汝安那张隐藏在冕旒之后,看不清表情的脸,显得愈发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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