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高处那人渐渐惊恐的声音,正准备吃饭的众人顿时慌了神,乱作一团。
还有人不小心打翻锅里的肉汤,吓得附近的孩子,高声啼哭
陈北皱住眉头,旁边的宁蒹葭也握紧了手中铁枪。
“几人?”
“约摸,五六十!”
陈北眉头皱的更紧,五六十,差不多是雁山山匪能拿出手的一半力量,还真下得了血本。
“堡长,怎么办?”
短暂的慌乱过后,男人们都握住铁枪,纷纷来到陈北身边询问。
胆子大的妇人,如王莲刘金凤等人,也取来自己的弓箭严阵以待。
就连一向胆小的宁采薇,也紧紧握住了手里正在盛汤的大勺。
这玩意,往人脑袋上敲一下,也挺疼的!
出乎人意料的是,陈北毫不在意。
先是端着肉汤喝了一口,而后才看向众人说道:
“慌什么?”
“不过是五六十!”
“大家伙儿,先吃饭!”
“吃饱了肚子,再随我杀匪!”
“堡长!”
有人急了。
陈北冷静道:“吃饭!”
……
借着日头最后一抹余晖,一道褐红色,细如筷子的狼烟在黑岭堡遥遥升起。
大乾狼烟,可根据狼烟的数量、粗细以及颜色,传递不同的消息。
陈北让人升起的狼烟,意思是山匪围堡,附近的人速来救援的意思。
随着狼烟缓缓升起,堡门也缓缓打开。
已经登至半山腰的山匪看见了,纷纷停下脚步。
仿佛没看见狼烟似的,一个接一个的狞笑着,嘴里时不时还发出尖锐的哨声。
“北崽子!”
踏踏踏。
一匹老马上,许久不见的鲁什长上前,手持一根满是倒刺的短铁棍,眼神阴鸷。
“你可舍得出来了,让兄弟们一番好爬,差点累断了腿。”
“别白费力气,没人会来救你!”
“还是那番话,跪下来给爷爷磕三个响头!”
“爷爷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计较。”
“不要我的狗脑袋了?”堡门门口,陈北冷笑。
“要!”鲁什长脸色一下子变的狰狞,“爷爷是不要你的狗脑袋,可梁大王要!大王是做匪的,不杀人怎么做匪!以后,这道上还怎么混!”
“好,那你先过来,我先给你磕三个头,再让梁大王过来,割了我的狗脑袋!”陈北笑着上前两步。
鲁什长明显顿了顿,继而微微一笑。
带着两个人,骑着老马缓缓来到堡门口。
他不怕陈北耍什么花招,这一路过来,他都打听清楚了,陈北仗着的,不过是一座还没建好的烽燧堡,和一群残兵妇孺,还能翻了天不成?
“坐稳了,这便给你磕头!”
呼!
话音落,身后的屠彪,突然抬刀,照着马背上鲁什长的脑袋就砍了下去。
可惜,被鲁什长急忙抬起短铁棍挡住。
火星在余晖中猛地迸射,巨大的力道,震的鲁什长在马背上一趔趄,老马差点腿一歪,重重栽倒在地。
屠彪的厉害,他是知道的。
连忙抽马后退,不敢再接。
“怎么不坐稳?这头,我还磕不磕了?”
陈北抬起眼,脸上的冷笑更甚。
举起手里的短铁棍指着,鲁什长眼神发狠,“你他娘的…”
看了看又要举刀劈来的屠彪,“还有你,这才几天就不认识老子了!”
屠彪顿了顿,猛然停刀。
扭头看了看陈北后,忽然又冲了上去,吓的鲁什长打马而逃。
回到半山腰,鲁什长的气势又涨了起来,扯着嗓子喊道:
“北崽子!你的堡不过一人高,堡里,除了些残兵之外,就是些村妇,你拿什么来挡我?”
“今儿,先杀了你,毁了堡!再抢了村妇,回去轮流打桩!”
一时间,身后的三四十山匪,各自挥舞手中兵器,叫嚣不停。
不等鲁什长发号施令,他们便一窝蜂地冲了过来。
陈北眯起了眼睛,冷静下令,“彪哥儿,咱们回去,按计划行事!”
屠彪收回了刀,跟在陈北身后,不甘地回去了。
一众山匪,乌泱泱地往山梁上的黑岭堡冲着。
等到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整座堡里,没有一丝光亮,就连堡门都是开的。
“冲,抢娘们!”
打头的山匪,怒吼着冲了进去。
余下的山匪们不甘示弱,纷纷跟了上去。
后面,不慌不忙骑在老马上的鲁什长看见这一幕,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等半数山匪冲进堡里后,旋即,响起阵阵破风尖啸声!
堡里,早有三十余妇人组成的弓箭队。
用力拉弓,朝着冲进来的山匪射了出去。
咻咻咻!
一波小型箭雨。
眨眼间,便将冲在最前的几个山匪扎成了刺猬。
有几个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被射中要害,直接去了西天。
“有箭手?”
外面的鲁什长大惊。
小小的烽燧堡,怎么会有箭手?
作为曾经的边军什长,他当然清楚箭手的厉害。
而且听声音,箭手还是成建制的,这就更可怕了。
“再射!”
陈北冷静下令。
不用近身肉搏,能射死多少就射死多少。
倒也不用担心箭矢不够,每个人的箭袋,都装的满满的,用的还是新铁打造出的箭头。
这些山匪身上连件像样的甲都没有,只要射中,便是贯穿伤。
“撤,快撤!”
“有埋伏!”
慌乱之中,逃出来的,不过四五个山匪,剩下的全部交代在了堡里。
轰隆一声,堡门重重关上。
看着满地的山匪尸首,死相凄惨,妇人们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有的手还在颤抖,有的已经弯腰作呕……
没功夫关心刚刚杀了人的她们。
陈北冷冷说道:“长枪队,上!”
二十余名汉子,人手一杆铁枪,迅速藏匿在一人高的堡墙下。
“姓鲁的,这就是你说的堡里尽是村妇?!”
一名骑在马背上的山匪头领,上前怒喝不止。
鲁什长连连抱拳,“三大王息怒,息怒!我也不知,不知啊…”
“三大王,怎么办?堡门关了!”
“攀墙,冲进去!今夜夺不下这堡,回去后,大王非得扒了咱们的皮!”
“是!”
余下山匪,重新聚集起来,开始攀墙。
只是他们刚露出脑袋,长枪便纷纷刺出。
而后猛地抽回,带落一串血花。
紧接着,便是第二排长枪刺出。
一个又一个的血洞,山匪们朝后重重倒去。
尸首顺着山坡,持续不断地往下滚去。
三大王气的脸色发白,他们雁山的山匪,常年游弋在定凉边境,就算官军也杀得。
如今却在一座小小的烽燧堡,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三大王,攀不了墙!”
“刚露头,就被戳了!”
“三大王,快看!姓鲁的,跑了!”
扭头一看,果然发现鲁什长骑着那匹老马,带着两个人急匆匆地往山下逃窜而去。
三大王大怒,就要打马去追,剁碎了这几个逃兵。
铛!
三大王神色一惊,慌忙回了兵器,正好挡下了一支朝他射来的铁箭。
“堡长,没射中!”
旧堡高处,几个人影站立。
赫然就是陈北、卫勇等人。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陈北失手。
陈北再次起弓,连射两箭。
三大王再次回刀准备挡下。
可这两箭的角度何其刁钻?
“咻咻!”
一箭射中了右眼,疼的三大王捂眼惨叫一声。
一箭射中了肩膀,将他射落马下。
山匪们想要上前营救,却被紧接着而来的箭矢,逼的不敢靠前,怒骂一阵后,慌忙朝山下逃窜。
陈北放下弓,“冲出去,抓活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