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一日腾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生命源流孕育出的暴虐猛兽扇动垂天之云的羽翼,向挑衅自己的卑贱虫子发起进攻。
前有末日皇帝,后有神话大鹏,苏牧架在中间看上去进退维谷。
但时间的灰质吞没山南山北,神权与圣堂中的双圣树连缀在一起。苏牧回头看向身后撞来的大鹏,不禁联想到当年的扶桑金海一战。
同样是鸟,曦妃对大鹏。同样神木,双树对扶桑。最后是同样的尘世大权——【4-15:往生】!
“孩子。”
苏牧看向伊铂斯二世,说:“我们终局世界再会!”
末日皇帝阴冷地笑着,猛然间他眼睁睁地看到,面前的年轻人突兀消失。
对方的气息彻底消失,既没有留下飞行的痕迹,也没有惊动空间涟漪。
眼前的人神好似消失在了这条时间河流上。
“怎么会?”
末日皇帝心中一惊,但他已经来不及思考苏牧去了哪里。
山外山遮天蔽日的大鹏冲撞而来,它裹挟着令自己厌恶的生命气息。
绝对不能让这只大鸟逃出山外山,不然生命源流会淹没城市,动摇世界的根基!
死亡与鲜血铸成冠冕,末日皇帝挥剑对抗伟岸庞大的神鸟。
象征死亡的鲜血与象征生命的源流在山的夹缝中碰撞在一起,短短一瞬两股超越规则的力量顷刻动摇此方世界的根基。
“执迷不悟。”
声音在身后响起,犹如鬼魅一般。
末日皇帝惊慌地回过头,看到了他永不忘却的一人。
一张黑金面具出现在身后,他穿着金色玄甲,披着纯白天鹅绒布,一双璀璨的黄金瞳直摄心魄。
“伊铂斯王?”
伊铂斯二世声音颤抖,剑上气势立减三分,惶恐地问:“老师,你没死啊?”
白袍玄甲伊铂斯用冰冷的口吻,问:“你——很希望我死吗?”
“不不不!”
伊铂斯二世立即否认,心神进一步遭到动摇。
“我只是……”
但大鹏却不认识这位白袍玄甲伊铂斯,只是一味地进攻,高大巍峨的圣山在两大根基力量的持续对撞下开始瓦解。
“太开心了!”
伊铂斯二世笑着,苍老威严的老人脸上,挂满孩童般喜悦、天真的笑。
苏牧知道,他的笑——发自内心。
“孩子,守陵的使命已经完成。”看着那满头白发,他凄然笑着,“从今天起你将从这场轮回的苦难中永远解脱,这片囚笼将不复存在!”
“轮回?苦难?囚笼?”
老人看不清楚,孩子听不明白,但伊铂斯二世知道要听老师的话。
“好。”
他笑着松开手中利剑,任由生命源流冲刷末日浩劫,死亡与鲜血的冠冕在他头顶崩碎。
大鹏撞碎在碎裂的山外山上,但盎然生机涌入死亡的彼岸世界。
高大的双圣树下,一只黑龙正在啃食树根,妄图啃断世界树的根基。
“呜呜呜……”
它哭诉着:“这树根可真难吃,又硬又干,为什么是我来干这样的苦差事?”
“哗哗——”
起风了。
温柔的风涌入圣树根部的亡者花海,抚摸着黑龙的身体,它转过头看到翠绿的生命源流奔涌而来。
“哎呀!”
“时间不多了!”
黑龙顾不上许多,张开血盆恶口,一口咬断最后的枝干。
这个世界并不粗壮的双圣树被恶龙咬断,轰然倒塌,压碎禁锢的圣堂。
生命源流吞没一切。
末日鲜血逆转回溯。
……
……
末日皇帝拥抱吾师放弃抵抗的瞬间,城邦世界被碾成光沫的孩子加速生长,大地上的那一枚【荆棘王冠】迸发出恐怖的生机。
繁茂的草木以荆棘王冠为中心,在短短一瞬间改变废土大地的容貌,使末日天地变成盎然生机。
恶鬼相苏牧一枪捅穿橘桜雪的身体,赤日相苏牧砸碎上将军的头颅,人与神原本注定失败的战争被瞬间逆转过来。
彼岸世界不再接纳亡魂,此方世界肉身得以重塑。
“这?”
橘桜雪睁开浅粉色的星空黄金瞳,惊讶地看着身上的伤痕完全修复,一顶翠绿的荆棘王冠出现在两人的头顶。
澎湃的力量祝福所有不屈的战士。
三头六臂的“苏牧”惊恐地转身,人相苏牧看向小伊铂斯的受难地。
盎然生机从大地上的章纹中涌现,他急忙跑去,举起鲜血利剑。
“休想!”
金色樱花飘落,翠绿的枝蔓从身后涌出,死死缠绕着那一柄即将落下的巨剑。
云霄飞龙怒吼一声,飞到三头六臂的法相上,将“苏牧”牢牢捆缚住。
“天使小姐。”
上将军喊着:“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个伪神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流逝?”
“是!”
橘桜雪同样察觉到这份意料之外的变化。
“死!”
“苏牧”伸出手扯断重重捆绑的金色枝蔓,又撕裂裹住自己的云霄飞龙。那柄鲜血巨剑落下之时,众人的耳畔响起同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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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
“我来迟了。”
“辛苦,接下来交给我吧。”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口吻,熟悉的话语。
橘桜雪一激动,喊着:“师兄?”
“不。”
声音否定了她的猜想,说:“天使姐姐,我不是吾神,我是——伊铂斯二世。”
万千生命的源头,那枚章纹的光影中,一位身材挺拔、容貌俊逸的年轻人走出,单手举起接住伪神的刺杀。
年轻人微微用力,直接将伪神的鲜血利剑捏成碎片。
“啊?”
橘桜雪一呆。
“小伊铂斯?”
她不明白,更难以理解,死之前明明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为什么现在看上去却已经是十八九岁的成年英雄?
他的头顶还戴着一顶翠绿的荆棘王冠。
“天使姐姐,是我。”
伊铂斯二世向着天空中奋战的两人鞠躬。
“小女娃,还有老子我!”
年轻人身上冒着纯白的光火,是自称大教宗路弥迩的火苗。
橘桜雪喜极而泣,身上躁动的瑰丽星空也随之一点点散去,喜悦地问:“你们……没死?”
“死了。”
伊铂斯二世说:“但没完全死。”
“什么意思?”上将军追问。
伊铂斯二世解释说:“吾神摧毁了亡者的彼岸世界,死亡拒绝了我的回归,同时将末日的权柄归还给现在的我。”
橘桜雪摇摇头:“听不懂。”
“这你都听不懂?”
“笨!”
火苗教宗换上嫌弃的口吻,进一步解释说:“就是这里的阎罗王被你师兄杀了,他还学着孙猴子死撕了生死簿,现在我们都不会死。”
“当然,你除外,你不是这里的本地人。”
橘桜雪:“……”
“末日的权柄又是什么呢?”上将军问。
这个火苗大教宗也不知道,只能看向附身的伊铂斯二世。
后者解释说:“彼岸与此岸一阴一阳,均衡互补,此岸世界的我是个孩子,彼岸世界的我是个老人。”
“吾神杀死了彼岸的我,现在整个世界就只有一个我,相互均衡之下就有了成年后的我,不再是孩童更不是老人。”
彼岸此岸,一阴一阳?
橘桜雪好像能听懂,又好像听不太懂。
“喂!”
三人谈论世界的间隙,渎神小丑暴跳如雷,大喊着:“本地信徒也太没有礼貌了!竟敢无视我的存在,我可是真正的神明!”
“你——马上就要死了。”伊铂斯二世悲悯地看着小丑。
“你放屁!”
“苏牧”厉声呵斥:“就凭你,加上这两个,能打的赢我?”
“我们甚至不需要动手,不要忘了你是如何诞生的。”伊铂斯二世面色平静,“你是吾神的反面,是他前往彼岸后,此岸拟造的伪神。”
“彼岸既然已经不存在,此岸的你也即将消失,你难道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飞速消散吗?”
“苏牧”:“……”
他无言以对,沉默不语。
尽管心里很不爽,但是没有反驳的能力,鲜血大权正在一点点消融、瓦解,很快就会迎来终末。
“不。”
“我不能接受!”
“苏牧”失魂般向后退却,嘴里喊着:“明明我才是真正的苏牧,我才是唯一的独神,我不能死,也不会死!”
“懦夫,我需要懦夫!”
渎神小丑将目光瞄准投靠他的傀儡,掌心抬起将傀儡全部抓入手中,在所有人惊愕地注视下吞下懦夫们的灵魂。
“他们也不会死吗?”橘桜雪问。
“不会。”伊铂斯二世摇头,“只是留在伪神体内,成为他的一部分。”
上将军心里一惊:“那他岂不是……”
“不好!”
几人立即反应过来,但三头六臂的“苏牧”已经脱去法相,化作一抹血煞直冲城邦的方向。
他需要更多傀儡的灵魂,来维持自身在此岸世界的存在。
“追!”
伊铂斯二世一马当先,他的速度已经快过拥有暴风序列尘世大权的上将军。
……
……
一场骚动正在城邦中酝酿。
杀人的凶手被押上刑场。
围观的民众在台下拥挤,乌央的人群中混着大量不怀好意的人,他们即将为保民官小姐献上一份惊喜大礼。
白塔议会空旷的大厅中,大祭司与执政官坐在窗边,平静地看着远处的闹剧。
“保民官小姐呢?”大祭司说。
执政官目不转睛地回答说:“她说自己不舒服,现在应该在房间里休息。”
“马上就要行刑。”大祭司又说。
“嗯。”
执政官点点头,声音听不出半分态度。
紧接着是一阵沉默。
两人的目光均是看向法场,但心思都在对方身上,明明有一肚子话却没办法说出口。
大祭司咽回想说的话,将话题再次转移到夏沫身上,说:“这么大的事我认为还是得请一下保民官小姐,或许还有……”
“飒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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