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临古庙,老胡突然的不说话让我非常紧张,手中的蜡烛握的更紧,总感觉身后有东西在看我。
我借着蜡烛这一点点光亮,在庙里边慢慢摸索,看老胡到底跑哪儿去了。
绕着神像从右向后走,果然还有空间。这是个二开门,神像的正面后面各有一道门,只是后面的门更小、更隐蔽一些。
老胡就在神像背后的后门口躺着呢,我站在他跟前,举着蜡烛把四周都看了一圈,因为我怕老胡是被人袭击的,我贸然弯腰去救他,可能给对方可乘之机。
找了一圈,似乎没有什么危险,至少没有肉眼可见的层面上的危险。
我紧张到了极点,这个环境也不允许我考虑的面面俱到。我弯下腰,在老胡的脸蛋上拍了几下,老胡还是不为所动,只有脸蛋上的肥肉在晃动。
我心里默念一声“得罪了!”一耳光扇在了老胡的脸上,老胡嗷的一声捂着脸蛋跳了起来,差点把我撞一跟头。
我问他怎么回事,咋躺到这来了?
老胡说他刚才听到后边有动静,那会我正忙着鼓捣那根破蜡烛呢,他就自己跑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没想到后门有个东西,他没设防,一下子冲撞了阳气,这才昏厥了。
我问他是什么东西,老胡说黑咕隆咚一片也看不清,有可能是个过路看热闹的小鬼,一般来说问题不大。
“真正棘手的是里面这个主儿!”老胡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
我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去,正是关二爷的神像,神像背对着我们,形影巍峨。
“不会吧,儒释道三教里边,关羽可都是辟邪的大护法啊,有二爷在,什么小鬼敢来庙里罗唣?”
“关二爷辟邪不假,那如果这个二爷本来就是邪呢?”
老胡说的不清不楚,我正要细细追问,只听到风声越来越大,破庙里四处漏风,呼呼作响。
细细听来,这风声竟转而呜咽,直如鬼哭,也不知是风声里裹着鬼哭声,还是鬼哭声盖过风声。
又听到前边传来‘啪’的一声,震的整座庙都有些颤抖,灰尘倏忽而下,老鼠吱喳遁逃。
我两赶忙绕到神像前,刚才是大风吹闭了庙门,借着烛火一看,庙门上方纸糊的窗户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人影。
说是人影,其实牵强。大半夜的荒野古庙,哪儿来这么多的人?不过是些模糊的鬼影吧。
这些鬼影也不进来,就在门外站了一排,高低胖瘦各异,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得阴森诡异。
“老胡,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全是来看热闹的小鬼?”
“妈的怎么来了这么多鬼,这附近肯定是有坟圈子或者乱坟岗子。”
“那怎么办,你不是说问题不大么?”
“一个两个的当然问题不大,但这拖家带口的来了一片,这问题可就大了去了。好在这些鬼好像没什么恶意,不然一拥而上咱俩早交代了。”
老胡也有点害怕了,压低了声音给我说。
“来来,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咱们在被这些鬼围观监视着?”
“什么意思,你是说这群鬼是保安,特地来监视咱俩是不是文明游览,有没有偷东西?”
“比起保安,可能更像是游客。”老胡叹了一口气说道。
“像是我们去动物园的时候,趴在玻璃上看饲养员投喂老虎!”
老胡的这个比喻让我一时有点发懵,难道说我俩真的在不自觉中到了死地,成为了砧板上的一块肉?
“闪开!”老胡大喊一声将我推开,自己也向后跃了一步。
只听见咣当一声,是原先神像上的那把大关刀砸了下来。
我之前上手掂量过,这把刀是生铁铸的,起码有个四五十斤重,虽未开刃,但光是这个重量砸下来,也是要出人命的。
刀砸下来之后,窗外的鬼影一哄而散。我和老胡举蜡看向神像,眼前的景象让人难以置信。
“我靠,这是什么东西?!”
神像仿佛活转了过来,双眼放出精光,死死盯着我和老胡。
它的身上笼罩了一层黑雾,脸色还是通红,但已不是枣红,而且极其瘆人的血红色。
满口獠牙上下交错,根本不是先前关二爷那正气凛然的威风形象,充满了暴戾与邪气。
“好大的鬼胆,关二爷的神像都敢冒犯,今天你两个道爷非替天行道不可。”
老胡从包里掏出一串东西,丁零当啷作响,等他展开我才发现,是胡老爷子用过的那张铜钱网。
“着!”老胡将铜钱网朝天一撇,网张开后非常大,一下子就把神像从头到脚全都罩住。我见识过这张网的威力,当时我、老胡还有表姑被鬼上身差点自相残杀的时候,这张网一罩就把鬼打回了原型。
“行啊老胡,你怎么想到拿这个东西的。”我看着神像又趋于平静,想必事情已经解决,就对老胡说道。
老胡咧嘴一笑道:“前两天我回家和我大伯顺走的,他现在反正也不看太邪乎的事,这东西留到他手上浪费了不是。我后来揣包里忘了往出掏了,今天正好用得上。”
怪不得这小子有胆量半夜来闯庙呢,原来是手里有过硬的法器。不行,我回头也得弄几件厉害的东西,不然下次老胡再失踪就不好办了。
老胡在铜钱网上摸索,把最边上四个角的四枚大钱彼此相扣,这神像让老胡裹的像个粽子一样。老胡回过头得意的对我说:
“这张网用八十一枚开过光的铜钱织成,非常的重,别说是个孤魂野鬼,就是增损二将来了也能拦一拦。”
我知道,阴阳里的重和现实中的重量是两回事,与其说是重,不如说是稳。
试想一枚铜钱实际能有多重,但对于这些秽物来说,确实是有一种难以挣脱的压迫感。
“老胡,那现在怎么办,今天抬轿的轿夫们可还没治好呢。”
老胡说不怕,他写一道符贴神像脑门上,非逼他就范不可。
按照老胡的要求,我举起蜡烛为他照明,蜡烛只剩下短短的一截,我左右倒着手,生怕蜡油滴到我手上。
老胡的符只画了一半,蜡烛突然无端熄灭,背后一阵凉意袭来,我两双双回头,关二爷一张鬼脸近乎就在我们肩头。
只见他握住了青龙偃月刀,向我们腰间挥刀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