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顺着门缝钻进来时,苏伟正站在医院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里。
他摸了摸颈间的玉坠,冰凉的触感透过衬衫贴在锁骨上——那里面藏着保险柜的钥匙,还有他父亲笔记里提到的"煞珠"秘密。
手机屏幕亮起,是监控软件推送的消息:李宝的人在住院部楼下守着,距离他所在的消防通道直线距离三百米。
"演得不错。"他对着玻璃窗里的倒影扯了扯嘴角。
十分钟前他刚在刘静之病房里掉过眼泪,握着她的手说"别怕,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现在指腹还残留着她腕间勒痕的触感。
那勒痕好,越明显越能证明她"情绪失控"。
夜色渐深时,苏伟摸黑打开书房的保险柜。
父亲的笔记本摊开在最上层,泛黄纸页上"煞珠镇煞,血牡丹引"的字迹被红笔圈了又圈。
他取出那枚裹着丝绒的珠子,暗红纹路在月光下像凝固的血。"爸,您说这东西能镇住缠上苏家的脏东西,可我要的不是镇,是......"他把珠子塞进西装内袋,金属搭扣合上的轻响让他想起刘静之今晚要喝的安神茶。
益民心理诊所的挂钟指向九点十七分。
赵东的白大褂搭在椅背上,消毒水味混着薰衣草香薰,刘静之盯着茶几上的马克杯,杯底沉着未融的白色粉末——那是苏伟趁她接水时撒的安定片。"刘女士,我们继续上次的催眠......"赵东的声音像浸在温水里,刘静之的眼皮越来越沉,恍惚看见电梯间的镜面里浮起张小燕的脸:湿漉漉的长发黏在苍白的脸上,脖颈处的勒痕还滴着水。
"救我......"
她猛地撞翻茶几,马克杯摔在地上的脆响惊得赵东站了起来。"刘女士?"他伸手要扶,刘静之却尖叫着退到墙角,指甲在墙纸上划出几道深痕——刚才那一瞬间,她分明看见张小燕的手从赵东背后伸过来,指甲掐进他后颈。
"不是我......不是我害你......"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额头抵着冰凉的墙面。
赵东皱着眉捡起地上的碎片,忽然闻到一丝异味。
他蹲下身,在刘静之方才坐的沙发缝里摸到半片沾着黏液的避孕套包装纸。
"刘女士,你最近有......"
话音未落,整间诊所突然陷入黑暗。
应急灯的红光里,刘静之看见赵东的影子晃了晃,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她摸索着去按墙上的开关,指尖却触到黏腻的液体——是血,从赵东的太阳穴位置流出来的,凶器是掉在地上的镇纸,刻着红牡丹花纹的镇纸。
"刘静之!"苏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我路过看见停电,就上来看看......"他的光扫过现场,定格在刘静之染血的手上,"你......你怎么......"
警笛声是在二十分钟后响起的。
苏伟站在警戒线外,看着警察给刘静之戴手铐时,她还在反复呢喃:"不是我,是张小燕......她推的......"他摸了摸内袋里的煞珠,珠子隔着布料烫得吓人——这很好,越烫说明计划越顺。
"苏先生,您太太最近有异常吗?"年轻警察做着笔录。
"她......有梦游症。"苏伟的喉结动了动,像在强忍悲痛,"上周三凌晨三点,我看见她站在阳台,手里拿着水果刀,眼睛是闭着的......"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段模糊的录像:画面里穿睡裙的女人举着刀,背景音是他刻意压低的惊呼,"我怕刺激她,没敢叫醒,后来她自己回屋睡了......"
审讯室的白炽灯刺得刘静之睁不开眼。
她盯着自己掌心的血——那根本不是赵东的,她记得停电前摸到的黏液是精,液,可警察说在赵东身上提取到了她的DNA,沙发上的精,液样本也和她的皮肤组织混在一起。"苏伟说你有梦游症。"老警察敲了敲桌上的病历本,"心理医生的诊断书也写着焦虑性神经症......"
青山疗养院的铁门在身后关上时,刘静之望着车窗外的梧桐叶。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花香,像极了苏伟书房里那瓶牡丹香薰。
她摸了摸后颈,红印比昨晚更烫了,恍惚间看见车窗上浮现出一行血字:煞珠在他手里。
李宝站在疗养院外的围墙边,望着那辆银色面包车消失在转角。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是赵婉儿刚发来的消息:水样检测报告显示,刘静之近期摄入过量安定成分,来源是家中茶杯残留。
风掀起他的衣角,虎符在胸口震动,灼烧感比任何时候都强烈——他盯着院门上"青山疗养院"的铜字,突然想起刘静之被带走时,嘴里一直重复的那句话:"苏伟的玉坠......煞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