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疗养院的会客室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腥味。
当李宝隔着铁栅栏坐下时,刘静之正盯着窗台上的麻雀发呆。
她手腕上还留着被束缚带勒出的红印,发梢沾着草屑,宛如一片被风揉皱的纸张。
“他们说我杀了赵东。”她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玻璃,“可我明明记得停电前……”
“记得什么?”李宝身体前倾,衬衫下的虎符烫着他的心口——这是他追踪邪祟的感应,越烫说明附近的怨气越浓烈。
刘静之的指甲掐进掌心:“赵东当时在笑,他说‘苏伟给的香薰效果真好’,然后他的手就往我腰上摸……我推开他,摸到他裤子上黏糊糊的,是精,液。”她突然抓住铁栅栏,指关节都泛白了,“警察说现场只有我的DNA,苏伟说我有梦游症,连心理医生都相信了!”
李宝掏出手机,调出赵婉儿发来的检测报告:“你家茶杯里有过量的安定,是苏伟每天给你泡的茉莉茶。”他看着刘静之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在给你下药,让你精神恍惚,再制造‘梦游杀人’的假象。”
“为什么?”刘静之的眼泪砸在铁栅栏上,“我们结婚三年,他去年才升职……”
“因为煞珠。”李宝压低声音,“你被带走时说‘煞珠在他手里’,那是镇压怨气的凶物。赵东死时用的镇纸刻着红牡丹,和苏伟书房的香薰纹路一样——他可能在借你的手,引出某个被镇压的东西。”
窗外传来护工推轮椅的声音,刘静之突然抓住李宝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他后颈有块红印,和我被关进来那天一样烫。”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昨晚我梦见张小燕了,她穿着红裙子站在苏伟床头,说‘该还的债,总要还的’……”
李宝的虎符突然剧烈震动。
他按住刘静之的手背:“你暂时留在这里。苏伟以为你被关起来就翻不了身,但疗养院的监控、护士的证词,都能成为证据。”他抽回手时,掌心多了一枚铜钱,“这是张远山画的镇魂符,贴身带着,别让苏伟靠近。”
刘静之捏着铜钱,眼泪终于止住了。
她盯着李宝身后的白墙,声音突然冷静下来:“我要他亲手把煞珠交出来。”
离开疗养院时,李宝的手机在口袋里不停地震动。
小宋的语音消息带着喘息声:“李哥!张师傅说今晚是端午,阴气最盛,女鬼的痕迹会显形!我们在县文化馆门口等你,罗盘已经发烫了!”
暮色笼罩县城时,李宝看见张远山的道袍被风吹起一角。
老人手里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红绳系着的铜钱在玻璃罩里撞出清脆的响声:“往郊区走,那东西在引我们。”
施丽娅抱着相机缩在副驾驶座,赵婉儿翻着县志:“县志上说三十年前郊区有个叫张小燕的姑娘死了,被未婚夫骗财后推进枯井,尸体被找到时手里攥着红牡丹。”
“和镇纸的花纹一样。”李宝握紧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到钱一多正盯着罗盘,喉结动了动——这个总爱插科打诨的胖子,此刻额头上全是冷汗。
车子拐过第三个路口时,罗盘“咔”的一声,指针固定在正北方向。
张远山突然拍了拍前座:“停车!”
路灯照亮了路边的木牌:“平安村出租屋13号”。
钱一多刚推开车门,风里就传来若有若无的啼哭声。
施丽娅的相机突然自动开机,闪光灯亮起的瞬间,众人看见院墙上有道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是一条绣着牡丹的裙角。
“有人!”赵婉儿指着院门口。
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正弯腰锁门,听到动静抬头时,李宝的血液几乎凝固了:是苏伟。
苏伟显然也没想到会遇见他们,手里的钥匙“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盯着李宝身后的张远山,喉结动了动:“我……我来收房租。”
“这房子是你的?”钱一多抢着问道,语气中带着刻意的热情,“我们想租房,老伯说您是房东……”
“不租了。”苏伟弯腰捡起钥匙,后背绷得像一张弓,“手续都到期了。”他转身要走,张远山突然举起罗盘——指针正在疯狂倒退,原本浓烈的鬼气像是被什么吸走了。
“追!”张远山踹了李宝后背一脚,“那东西要跑!”
李宝跳上驾驶座,轮胎在地面上擦出焦痕。
从后视镜里,施丽娅拽住要追上来的苏伟:“苏先生!我们真的诚心租房……”赵婉儿的相机还在闪,拍下了苏伟扭曲的脸。
“往山里开!”张远山攥着罗盘,额头上的青筋直跳,“那鬼气在往更深处钻,前面有个老村子……”
夜风吹进车窗,李宝闻到了若有若无的牡丹香。
他握紧方向盘,看见前方山坳里弥漫着一团雾气——颜色和刘静之车窗上那行血字极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