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 1529 章 横贯八方破局,那时只当是年少轻狂
    台下众人悚然发现,阵中再无柳溪踪迹,唯有无处不在的乐声在盘旋,时而如千军踏破函谷关,时而如孤鸿泣血过寒潭,时而如利刃裂帛断金,教人分不清哪一缕音符藏着致命锋芒。

    “他融进乐律里了!”

    子路书院的老师失声惊呼,文力催逼下,可见无数青气如游丝在阵中穿梭,每道气流都带着柳溪的文韵,却寻不到真正的源头,仿佛整座乐阵都成了他的化身。

    词起白闭上眼,天蓝色才气顺着听觉脉络蔓延,如蛛丝般捕捉乐阵的震颤。

    可这阵却似活水无定形,方才觅得的薄弱处转瞬间便被新的音符填满。冰网表面已浮起细密裂纹,那是被不同频率的音波震出的痕迹,正顺着网纹缓缓爬向中心。

    “词起白,你听得出哪一声是真,哪一声是假吗?”

    阵中传来柳溪的声音,似在东又似在西,似在身前又似在背后。随着话音,乐阵陡然掀起三重浪涛。

    第一重如钟鼓齐鸣,震得台面粉尘腾起三尺。

    第二重如丝竹低语,冰网裂纹应声扩大半寸。

    第三重竟悄无声息,却让词起白的鬓角骤然凝出霜花,连呼吸都带着白汽。

    “你竟然还有这一招?”

    词起白睁眼时,天蓝色才气已暴涨如潮,将冰网撑成丈许光球,冰碴在光壁上凝结成盘龙纹样,“可惜,再精妙的乐律,也挡不住绝对的力量。”

    他横举水寒剑的刹那,剑脊突然嗡鸣如钟,天蓝色才气顺着臂弯漫过肩头,在背后展开一道巨大的剑影。

    那剑影足有十丈宽,边缘流转着冰蓝色的流光,将整个高台笼罩其中,连日光都被折射成冷冽的蓝芒。

    “横——贯——八——方!”

    四字吐出,如四块巨石砸入深潭。

    词起白手腕翻转,背后的剑影轰然压落,化作亿万道冰蓝色剑气,贴着台面横扫开来。这些剑气不似寻常剑招那般集中,却如天罗地网般无孔不入,所过之处,柳溪凝聚的才气乐器纷纷发出哀鸣。

    编钟虚影被剑气扫过,钟体上的金文瞬间褪色,青铜质感化作齑粉。

    琵琶弦被绞成数截,金色音刃尚未成形便被冻成冰棱。

    羯鼓鼓面更是被无数道剑气同时穿透,爆出一团青蓝色的光雾。

    那些悬浮的乐器残骸在空中停顿片刻,随即被后续的剑气碾成碎光,连一丝音波都没能残留。

    “躲不掉……”

    柳溪在乐阵核心猛地转身,玉箫在掌心旋出三道青芒。

    他将所有才气灌注其中,箫身陡然涨大到丈许长,化作一柄青色长箫,试图格挡迎面而来的剑气洪流。

    “嗤啦——”

    冰蓝色剑气撞上青箫的瞬间,箫身上的竹纹寸寸断裂。柳溪只觉一股蛮横的力量顺着手臂炸开,肩胛骨传来钻心剧痛,仿佛被冰锥生生凿穿。

    他咬着牙将青箫横在胸前,箫身却如被巨斧劈过,从中间裂开一道冰缝,寒气顺着裂缝蔓延,冻结了他胸前的衣襟。

    “破!”

    词起白剑指前送,主剑气突然加速,如一道蓝色闪电撞在青箫断裂处。

    整柄长箫应声炸裂,碎片带着天青色才气倒飞出去,其中一片擦过柳溪的额角,留下一道血痕,血珠刚渗出便被冻成冰晶。

    柳溪被这股巨力掀得离地而起,后背重重撞在乐阵残存的光壁上。

    那光壁如玻璃般破碎,无数道剑气趁机穿透他的才气护罩,在他背上划出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天青色才气如决堤的洪水般外泄,在空中凝成点点青光,又被剑气冻成飘落的冰花。

    “呃啊——”

    他痛呼一声,喉头涌上腥甜,一口鲜血喷在台面上,瞬间被冻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身体软软滑落时,他看到词起白的剑气仍在高台上游走,冰蓝色的流光在花岗岩地面刻下纵横交错的痕迹,边缘凝着永不融化的寒霜。

    乐阵在这一刻彻底溃散,青蓝色光点如流星般坠落,露出柳溪蜷缩在地的身影。

    他的左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后背的伤口渗出的血已冻结成冰壳,玉箫的碎片散落在身边,再也发不出一丝声响。

    高台之下,死寂如冰封。

    子路书院的学子们最先炸开锅,有人手里的书卷“啪”地掉在地上,书页在风里哗哗乱翻。

    “那是,横贯八方?传闻公孙先生的绝学?”

    穿月白儒衫的少年声音发颤,他前日还在同窗间嘲笑词起白弃儒从武,此刻喉结滚动着,半句嘲讽都咽了回去。

    子贡书院的方向更是鸦雀无声。

    几个捧着乐谱的女弟子脸色煞白,她们曾坚信柳溪的“萧瑟”乐律能稳压词起白一头,毕竟那是亚圣传承,哪曾想对方仅凭两招剑式,就将乐阵碾得粉碎。

    最前排的束发少年攥紧了手中的玉笛,指节泛白:“我们……我们还说他是浪得虚名……”

    “浪得虚名?”

    旁边年长的灰衣学子突然嗤笑,笑声里带着后怕,“但凡打听一下这位干过的事情,就没人敢说他浪得虚名。”

    “可他学的是纵横家剑法啊……”

    有恪守儒道的学子喃喃自语,手里的拐杖笃笃敲着地面,“儒家剑法重礼重义,哪有这般……这般霸道?”

    王灵儿望着高台上的词起白,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神中终于出现波动,那个在云雾山耍着木剑,自诩未来第一剑客的孩童,终于是完全传承了自己父亲的剑法。

    那时只当是年少轻狂,此刻见他一剑破阵,才懂那份狂傲里藏着何等底气。

    高台上的柳溪并没有昏厥,他的视线在碎冰中艰难爬行,最终死死钉在那些象牙白的残片上。

    断口处还留着父亲刻下的流云纹,箫尾镶嵌的青金石至今透着温润光泽。

    “爹……”喉间挤出破碎的气音,像被踩碎的风箱。

    血丝正顺着眼白蔓延,像蛛网缠住了将熄的烛火。

    十年前父亲弥留之际,枯瘦的手攥着他的腕子说:“此箫载道,亦载情,不到万不得已,勿用其作杀器。”

    可今日,他不仅没能护住父亲的遗物,反倒让它毁于蛮横剑气之下。

    那些碎片在冰壳里闪着冷光,像无数根淬冰的针,扎进他早已破碎的自尊。

    。。。。。。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