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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章 纸火店
    我和老胡穿过门口的那些纸人纸马进到店里。拉开店面,里面一股腐败的气味扑面而来,纸人张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也没招呼我们两。

    老胡先打了个招呼,说张叔您老最近可好?纸人张这老头笑笑也不说话,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一看这老头拽的二五八万的,多半是个高人。

    赶紧从兜里掏出一盒华子,抽出一根递过去,给老头敬烟。这烟就是我装门面用的,平时我自己舍不得也不爱抽,还是抽利群带劲。

    没想到老头连烟也不接,我递烟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老胡接过烟,借着握手递到了老头手里,同时套着近乎说道:

    “老叔,我是胡沛,好久不见了,你身子还是这么硬朗!”

    老头说话了:“我知道你是谁,你一进来我就闻着了,老头子我眼睛瞎了心没瞎。你爹还活着呢?”

    老胡咳了一声说道:“托您的福,我大伯身体也还凑活。”

    老胡的表情很不自然,看来他心里还是不愿意认胡玉堂是父亲。

    纸人张也不接这个话茬,自顾自说道:

    “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正常,活着正常。但就他那两下子也出来顶神看事,这就真是笑死人了。”

    “你说是不是,啊,小兄弟。”纸人张突然朝着我说了这么一句,把我弄得莫名其妙,只能随口嗯嗯应了几句。

    老胡答道:“嗨,要说起手艺来,谁能比得上您呢。但您现在不是挂帅印不出山了么,杂的邪的这些事不总得有人看么。”

    纸人张回道:“你小子不用给我戴高帽,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知道。对了,跟着你的这个小兄弟是什么来路,我怎么感觉琢磨不透呢?”

    老胡赶忙介绍,说我是他的发小,最近一起合伙做点生意。

    纸人张顿了顿对我说道:

    “小兄弟,你还是不要掺和这些事的好。你这种体质,老老实实过日子都保不齐有邪的来找你,你自己还上赶子去找它们?”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惊,胡玉堂、阿狸好像都说过我的体质异于常人,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得赶紧问清楚,毕竟我的身体里还住着一只鬼。

    我恭恭敬敬的问纸人张:

    “老爷子,您说我的体质异于常人,之前老胡他大伯也说我九窍天然通透,容易招邪,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回事?麻烦您受累给我说说。”

    纸人张不以为意的笑道:“你别听那老东西瞎说,他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九窍为什么通透?还不是因为你是一个‘巢’。”

    我有点懵,费了半天周折才搞懂,纸人张说的是‘巢’,我还以为是操。

    按纸人张的说法,‘巢’是一具很适合修炼的容器,邪物想占了身子修炼,那些个邪修也想据为己有。

    这种‘巢’的体质非常非常难得,多半都是出生那个时辰,附近正好是地府出巡,冲着了。

    而且这个冲吧也有讲究,要冲的正正好好才行。冲多了,孩子会夭折;冲少了,基本没什么影响。

    听完纸人张说的,我算是明白了,合着我一个大活人,在那些人眼里完全就是个物件,谁都想来抢夺,妥妥的物化男性啊。

    “那有没有什么自保的办法呢老爷子,我可不想变成他们修炼的容器啊。”

    “要么当个普通人,不管不问在城市里过一辈子;要么你也修炼,等你炼好了来一个弄一个。就这么两条路,你自己选吧。”

    我沉默了,嘴上没说但是心里知道,我其实已经没得选了。

    不是因为上了老胡的贼船入了行,而是身体里面已经住了一只鬼。至于修炼谈何容易,我连怎么入门都不知道。

    老胡闲着没事,在店里摆弄那些纸人纸马。

    我环顾四周一看,嘿呀,这些纸扎的简直就是艺术品,不光有纸人纸马,还有别墅、跑车、秘书、苹果九件套……老胡说他看了都想给自己来一套。

    “胡崽子,你今天来就是看我这老头子咽气了没有,是不是啊?”

    “哎呀老叔,我这不是不好意思跟您老开口么。确实有个活计要麻烦您老,我想做一匹马。”

    纸人张笑了:“这算什么麻烦事,我这屋里做好的纸马多了,你挑一个拿走就是了。”

    老胡说:“要是这样,我随便找个纸火店就把事办了,我要的这匹马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听完这话,纸人张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站起来转身进了一个隔间,老胡赶忙跟在后面,顺手关上了门。

    得,两个人还说上悄悄话了。

    我想着门也关了,老胡也没招呼进去,就一个人在纸火店里东走走西看看。

    这间纸火店在外面看上去不大,一共才占了一个门脸,但进来后才发现非常的深,整间铺子与其说是店面,但更像是一个走廊。

    因为店铺很深,窗户又小,屋子里的阳光不太充足,越往里越是黑漆漆的,有点瘆人。

    但我本来就是闲不住的性格,最近跟着胡胖子,瘆人的东西也没少见,所以一边走一边看,就这么走了进去。

    铺子里面没有放其他东西,全是纸人。路越走越窄,两边的纸人像是列队欢迎一样,齐齐整整的。

    偶尔我的胳膊会碰到纸人,那种触感让人觉得不快。

    我感觉走到这里,纸人和前边的好像有点不同。

    仔细一看,原来这里的纸人都没有画眼睛,或者说只有一个眼睛的轮廓,里面全是眼白,却没有眼珠。

    真特娘的诡异,纸人张自己瞎了,也不让纸人有眼睛。这叫什么心理来着?代偿?

    我一边走一边想着。眼见前面已经非常昏暗了,好像到了尽头没有路。

    这里的纸人东倒西歪,有一些已经是破破烂烂的,裂开的纸里露出木头茬子来,就像一具尸体腐烂到能看见骨头。

    这就让人很不舒服了。我不想再看,转身往回走。

    但回望来路,眼前却是更深的黑暗,两边的纸人像是甬道旁的立甬,等候着黄泉路上的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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