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虚白站在门外,心里还打着小算盘:自己身怀幻术和治愈秘术,又主动表明心迹要无偿帮忙,鬼叔他们就算再谨慎,也该松口让自己加入了。就算暂时被拒,他也没往心里去,只当是对方在考验自己的诚意——毕竟这么大的事,多考察考察也是应该的。
可他在门外声情并茂地吟完诗,屋里却半点动静没有,连门都没开条缝。潘虚白这下有点慌了,挠了挠头,心里嘀咕:“难道是我诗念得不够感人?还是他们觉得我太迂腐,靠不住?”他也没别的办法,总不能硬闯进去,只好在门口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打算等三人改变主意。
屋里,熊宇豪早就坐不住了,搓着手说道:“鬼叔,这小子赖在门口不走,咱们总不能一直耗着吧?时间这么紧,哪有功夫跟他胡搅蛮缠?不如我出去把他打发了,保证让他再也不敢跟着咱们!”说着就攥起拳头,指尖又泛起了白霜——显然是想再用冰魔法“招待”对方。
“表哥别急,”苏震连忙拦住他,“我看潘先生不像是坏人,刚才动手时也留了手,而且他武功不弱,还懂幻术,要是能加入咱们,说不定能帮上大忙。”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鬼叔,等着这位“老江湖”拿主意。
鬼叔手指敲着桌子,沉默了半天,突然站起身,抬手拉开了门,对着门外喊了句:“进来说话。”
这话刚落,潘虚白“噌”地一下从石头上跳起来,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兔子,闪身就进了屋,对着三人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得不行:“晚辈潘虚白,愿聆三位前辈教诲!”
鬼叔却没回礼,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他:“阁下既然已经知道我们要去兽人主城查探,行事却还这么讲究礼数,走哪儿都一副文绉绉的样子,生怕别人不注意你?咱们这一路要低调,你这样引人注目,恐怕还没到兽族主城,就先惹上麻烦了。就凭这,我们哪敢让你加入?”
潘虚白一听,脸瞬间红了,连忙躬身道歉,语气都带着点慌:“鬼叔教训得是!是晚辈考虑不周,太拘泥于小节了!我这就改,以后说话做事都随意点,绝不给大家添麻烦!只求三位能容我一同前往,我一定尽全力帮忙!”
鬼叔见他态度诚恳,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坐吧。既然你想加入,那先说说你的来历——我们总不能跟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同行。”
潘虚白坐下,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又下意识地整了整衣领,才慢悠悠地说:“我的来历,说起来可就长了。三位知道祥兴二年发生的事吗?唉,其实就是景炎三年的崖山海战……”
他话还没说完,熊宇豪就忍不住打断:“你可别在这儿扯历史了!谁不知道崖山海战是1279年的事?这异空间是1566年之后才形成的,你要是真死在那时候,怎么可能两百多年后才进来?这不是扯犊子吗!”说着还翻了个白眼,显然不信他的话。
潘虚白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我没胡说!当年我蹈海后,根本没立刻死,被元军捞了起来,押到了张弘范的帅舰上!那个汉奸见我穿的是宫中服饰,就逼我说出少帝和传国玉玺的下落。我当时抱着必死的决心,一句话都没说,结果被他们关了起来。后来张弘范把我们这些不愿投降的侍从押回大都,交给忽必烈处置,我的噩梦,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什么好怕的?还噩梦呢!”熊宇豪撇着嘴,一脸不屑——在他看来,死有什么可怕的?他都死过三次了。
潘虚白苦笑一声,眼神里满是悲凉:“要是能一死解脱,那倒好了。你们知道忽必烈手下有个宠臣,叫杨琏真迦的吗?”
“你说的是那个恶僧杨琏真迦?”苏震突然插话,语气里满是愤怒,“我听说过他!这家伙到处挖江南的帝王陵墓,还把宋理宗的头颅砍下来做成酒器,用白塔镇压宋朝君臣的骸骨,说是要断了宋朝的国运!简直丧尽天良,天理难容!”
“没错,就是他!”潘虚白长叹一声,声音都有些发颤,“当年忽必烈把我们这些俘虏赏赐给蒙古番僧当奴隶,派到各地的寺庙干活。元人把我们当草芥,我们自然也把他们当仇人,时不时就会反抗。可我们手无寸铁,反抗的结果,只能是更惨的折磨……”
“你能不能别这么啰嗦?赶紧说你是怎么来到这异空间的!”熊宇豪听得直皱眉,他对这些陈年旧事没兴趣,只想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
鬼叔却抬手制止了熊宇豪,对着潘虚白说:“你接着说,慢慢说——这么惨的事,憋在心里这么多年,说出来也好。”苏震也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同情。
潘虚白感激地看了鬼叔一眼,继续说道:“杨琏真迦是八思巴的弟子,可德行却连他师尊的万分之一都没有。当时他任释教都总管,执掌全国的佛教事务,为了立威,竟然从我们这些俘虏里挑了一百零八个人,当场杀了,还把我们的眉心骨取下来,做成了一串数珠……我,就是其中一个。”
“这狗贼也太狠了!”苏震忍不住拍了下桌子,气得脸色都变了,“就没人阻止他吗?”
“他的师尊八思巴和师兄胆巴都劝过他,可他根本不听,还是我行我素。就这样,我们的灵魂被封印在数珠里,被他带在身边,时不时就拿出来折磨。”潘虚白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回忆极其痛苦的往事,“他会一种邪咒,一念咒,我们就觉得浑身像被火烧、被冰冻、被刀砍针刺一样疼,力气都被抽干,得修养好几天才能缓过来。可他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次,整整折磨了我们十多年……”
“后来呢?他就没遭到报应吗?”苏震追问道。
“直到桑哥被杀,他才受到牵连,被免去了官职。”潘虚白回答道。
“桑哥?是不是忽必烈的那个宰相?他怎么被杀了?”熊宇豪本来还没兴趣,一听到这种“官场秘闻”,立马来了精神——毕竟谁不爱听点八卦呢?
潘虚白笑了笑,继续说道:“没错,桑哥是忽必烈的右丞相,还是胆巴的弟子,杨琏真迦的师侄。这人特别矛盾,既提出过不少维护皇权、得罪贵族的政策,又贪赃枉法,收了不少贿赂。忽必烈本来很信任他,可他有个毛病——吝啬。有一次,忽必烈跟他要几颗珍珠,他说没有。结果旁边的木八刺沙当场拆台,说:‘我亲眼看见右丞相家里珍珠宝物多得很,您把他留在这儿,我现在就去拿!’忽必烈同意了,没一会儿,木八刺沙就从桑哥家里搬来两个箱子,里面全是鸽蛋大的珍珠和各种贵重物品。忽必烈气得不行,说:‘你有这么多珍珠,我跟你要两三颗都不给!’也没给桑哥辩解的机会,直接把他关了起来,没多久就下令杀了他,还抄了他的家。杨琏真迦因为跟桑哥走得近,也被牵连罢了官。”
“那你是不是趁那时候,从数珠里逃出来,过了几百年才来到这异空间的?”苏震问道。
“不是,”潘虚白摇了摇头,“杨琏真迦被罢官后,怕忽必烈再找他算账,就装死躲了起来,四处游历。这狗贼会藏传秘术,竟然活了很久,从元朝活到了明朝。到了万历年间,他已经老得快走不动路了,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这异空间的事,说这里能量充沛,能提升修为,让人返老还童。他就用献祭灵魂的方式,想进入这里。”
“这异空间还能让他随意进出?”鬼叔皱起眉头,显然对这事很在意——要是谁都能随便进来,那这地方安全性和稳定性肯定会受到影响。
“他为了进来,准备了很多年,收集了不少藏区高僧的灵骨和法器,聚在一起,选了个好日子催动法阵,硬是把异空间的连接通道撕开了一条小裂缝。那裂缝只维持了几秒钟,可足够他进来了。”潘虚白回忆道,“他进来后,发现身上的顶珠、法器全都没了光泽,能量全耗光了,就像扔垃圾一样把我们这串数珠扔在地上,自己匆匆走了。”
“那你是怎么复生的?”鬼叔追问,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当时我的灵魂特别虚弱,又被骨珠束缚着,感觉下一秒就要魂飞魄散了。”潘虚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庆幸,“可没想到,这异空间的灵气特别充沛,慢慢滋养着我的灵魂,让我撑了过来。过了几天,我终于挣脱了骨珠的束缚。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冥冥中好像有人指引我,让我找到了灵魂祭坛,在那里吸收了能量,才在这异空间里重生。”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圆润的白色珠子,放在手心——那珠子约莫拇指大小,质地温润,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这就是当年封印我的顶珠,是用我自己的眉心骨打磨成的。我重生后拾回一直带在身上,一是为了提醒自己过去的苦难,二是这珠子能帮我储存幻术能量,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屋里静了下来,鬼叔、苏震和熊宇豪都看着那块骨珠,心里五味杂陈。熊宇豪刚才还满是不屑,现在也收起了调侃的神色,小声嘀咕:“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惨的经历……算我刚才说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
苏震也点了点头:“潘先生,之前是我们多有防备,还请你见谅。既然你身世清白,又有真心想帮忙,那我们欢迎你加入。”
鬼叔最后拍板:“好,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一路人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到了兽人主城,一切都得听我安排,不能擅自行动。要是你敢耍花样,就算你有骨珠傍身,有变幻术加持,也别想好过。”
潘虚白一听,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笑容,连忙站起身,对着三人深深鞠了一躬:“多谢三位前辈肯相信我!我保证,一定听指挥,绝不给大家添麻烦!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熊宇豪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行了行了,别老‘前辈前辈’地叫了,听着怪别扭的。以后咱们就以兄弟相称,我叫熊宇豪,你叫我熊大就行。他叫苏震,你叫他小苏。至于鬼叔……你还是叫他鬼叔吧,他老人家就爱听这个。”
潘虚白连忙点头:“好,熊大哥,苏兄弟,鬼叔!以后就靠大家多关照了!”
四人相视一笑,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苏震看着潘虚白手里的骨珠,心里暗暗想:“有了潘先生的幻术帮忙,咱们在兽人主城查探,应该能顺利不少。只是不知道,这一路还会遇到什么危险……”不过现在多了个帮手,他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鬼叔站起身,说道:“既然人齐了,咱们就别耽误时间了。收拾一下东西,现在就出发去玉山——得赶在天黑前找到能对付龙的东西,不然等晚上龙活跃起来,咱们可就麻烦了。”
“好!”三人齐声应道,各自收拾起东西来。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落在四人身上,仿佛为这趟充满凶险的旅程,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希望。